夜色渐深,选手们都吃饱喝足了,残羹剩饭在桌上堆着,却始终不见工作人员来提回程的事。
不过大家也知道最后怎么着都能回去,所以并不着急,闲谈间逐口品尝起了平日里很难喝到的名贵红酒。别说这些价值不菲的红酒入口的确极佳,特别是当聊天氛围起来后不知不觉就喝多了。
而人一旦喝多,经过酒精麻痹的神经会让情绪变得泛滥起来。
阿景便是如此。
上一秒她还听着边上柳姐开的颜色笑话乐不可支,下一秒目光扫过桌对面正在同晓柒讲话的凌天月后,一股难以抑制的郁闷感便涌上了心头。
回顾比赛至今,她对自己的表现是不满意的。要说一开始太过媚俗的赛制令自己无从发挥的话,当节目走上才艺比拼模式后,她也一样没有崭露头角。
因为整档选秀的风头全被一个人抢走了。
阿景原本对凌天月懂音乐这件事是感到意外又惊喜的,她需要一个竞争对手当成看点,然后打败对方成为最大的赢家。虽说晓柒也能算一个,但人家是舞者,和歌手还是不同赛道的。
可惜大舞台上的限制太多,所以阿景同凌天月一样,将个人直播间当成了主营之地。而在她满怀信心地发表了自己的原创歌曲后,却并未收获预期中的反馈,更多人在评论区里留言说唱得不错,不如再脱一脱来的好看、热度高。
这时还不气馁的阿景开始思考,自己到底缺了什么呢?
直到看见凌、顾俩人昔日恋情瓜曝光的那刻,她想着应是缺了一位专业编曲师吧。正好凌天月那两首歌也是靠前男友编曲的,所以阿景也顺势找到顾葭游购买了他的技术。
阿景并不认为自己会在实力上输给凌天月,毕竟她努力了这么多年,手掌上多处磨砺成茧的印记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当她拿着顾葭游编曲好的作品投放到网上后却依然没有收获热烈的反响,这回不服气的阿景找上顾葭游质问他是不是没尽全力,她不好将“感情偏袒”诉之于口,只说自己可以付更高的价格,只要他尽心尽力。
而顾葭游听后却是直接戳穿了她的本意,并说道:“我每次接单都是全力而为的,不可能因为感情因素就偏袒谁,归根结底这也是我的作品啊。”
阿景仍有怀疑:“那为什么这几首歌都毫无水花呢?”
顾葭游叹气道:“其实我之前编的作品也极少出圈的,最被大众熟知的两首歌都是她唱的,你不信可以去网上查一查,都是透明信息。”
阿景突然沉默了。
倒是顾葭游反过来安慰道:“我在这圈子里看多了,一首歌或者说一个人红不红更多的是靠玄学,不光是实力的问题。”
阿景闻言重燃起信心:“所以你客观来看,我的音乐实力并不比凌天月的差,是吗?”
顾葭游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回道:“……其实你没必要去和她比较,她对音乐也不感兴趣,以后会不会走这条路也难说,只要你坚持着,她自然就消退了。”
阿景迷惑:“什么意思?她不是一直在努力耕耘音乐这块土壤吗?”
“耕耘音乐这块土壤?”顾葭游似是被她的文艺形容给逗乐了,好笑道,“什么呀?她肚子里那点音乐常识还是当年和我学的,这么多年也没见更新过。我和你说真的,她根本不热爱音乐,写的那两首歌也只是为了突破眼门前的困境,她不想输,还有就是炫技。”
“炫技?”
“呃,你就当她是……装B瘾犯了吧。”
……
阿景握紧着手上的红酒杯晃了晃昏沉的脑袋,酒红色晕染了她的脸颊,也晕染上她的眼眸。她直盯起桌对面的凌天月,开口道:“天月姐姐,你什么时候再直播唱歌啊?”
凌天月闻言暂停了和晓柒的对话,转向她回道:“不知道,暂时没这个打算。”
阿景问道:“为什么不唱?我还等着你的新歌会给大家带来什么惊喜呢。”
凌天月如实道:“新歌还没写。”
阿景摇了摇头:“一首都没有吗?肯定还有平时写完但没发表的歌曲吧。”
凌天月道:“我通常写了就发了,没有存货的。”
阿景停顿了下,再问道:“我以为你会经常练习创作的,你平时真的不写歌吗?”
凌天月摆了摆手:“搞创作是件很麻烦的事,我没事是不会去写它的。”
……
听到对方亲口说出,阿景只觉得脑内响起了一阵耳鸣,仿佛玩游戏时快挂掉的警报声,充满了无力和恐慌感。
她不愿接受这是实话,怎么可能平时不积累,临时一写就大发呢?
难道真如顾葭游说的,自己遇上了一个天才?可天才就不需要努力吗?甚至都不需要热爱?这算什么啊……上天真的公平吗?就让自己输给了这么个对音乐没爱、还把音乐当成克敌工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