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朝廷官员每隔五日一休沐。
以往,霍将军终日以军营为家,休沐于他而言可有可无。
是以,当许淮书听闻将军明日要休沐,不来鹿林军营时,满脸的惊诧。
刘场见他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甚是鄙夷: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斜倚在栏杆上悠闲的甩着马鞭,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倒是引得淮书更加好奇:
“那你倒是说说为何?”
刘场闻言,先是瞄了一眼校场上正在操练的霍将军,见他神情专注,离得又远,才放心地凑在淮书身边,叽里咕噜一番耳语。
待到傍晚,冬日的暖阳已经西去,层云渐起。
校场上北风阵阵,令人发颤。
霍冲将军方才下令收队,众人驭马迎着夕阳的余晖向营地走去。
“这鹿林的天儿是越来越冷了。”
“是呐,想必城里也不好过。”
“对啊,这么冷的天儿,若是能去吃一碗洒金桥的炉火,那是再舒心不过了。”
“哈哈哈,冬日围炉,再来一壶热酒,实乃妙哉妙哉。”
众将士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起来,操练的疲惫也一扫而光。
霍冲打马慢悠悠走在后面听他们闲聊,神情专注。
明日终于到他休沐了,从军多年,还从未如此期待过。
想来已有好几日没有见到苏缇了,不知她过得如何,天气渐冷,倒是应该带她去尝尝炉火。
想到此,他的长腿不自觉地夹了夹马腹,马蹄快步向前。
淮书凝望着将军消失的背影,一脸了然之色,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
北阙甲第
阿烈急匆匆拿来汤婆子,灌上热水,小心翼翼地放进苏缇的棉被里。
看着她一脸虚弱,心里懊悔万分。
“公主,都怪我,不该让你吃那酥山的。”
苏缇摆了摆手,刚想安慰她不要自责,就听屋外有人敲门。
心想肯定是霍冲,他前几日说过要去鹿林。
五日之后才能回来,明日便是五日之期,
苏缇忙撑着起床,叫阿烈帮她穿衣梳头,现在这副样子,可不太雅观。
两人手忙脚乱的收拾了一通才去开门。
果然,霍将军如期而至。
苏缇伸手理了理自己的鬓发,眉眼弯弯迎上他。
“你来啦。”
他乌发高束,身着靛蓝袍服,腰间系着墨玉蠣龙勾带,少了战场上的肃穆之色,反而添了几分闲适温柔。
“怎么这么久才开门?”
他坐下来,顺手将一个桃木匣子递给苏缇。
果不其然,熟悉的小匣子,入眼便是满满一盒饴糖,但与以往不同的是,今日匣子里的饴糖形色各异,品种甚繁。
苏缇高兴地接过匣子。
“公主她···”
“我刚刚睡着了。”她抢在阿烈之前开口,就怕她又说漏嘴。
但心思缜密如霍冲,怎能看不出她脸色不佳。
“不舒服?”
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感觉温度还算正常,他又疑惑地看了看房间里,一切似乎都正常。
是以,霍冲抬眸盯着站在一旁的阿烈。
这小女孩原本就忌惮霍将军威严,只此一眼,她就实话实说了。
“公主腹痛,都怪阿烈昨日让公主食了酥山。”
苏缇闻言内心郁闷,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阿烈你究竟是谁的人!
霍冲听罢,眼神一滞,慢悠悠的望向苏缇:
“冬日食冰?你莫不是孩童?”
他无奈的起身,半携着将苏缇送入寝室,盖好棉被,又吩咐阿烈去请郎中。
“不用了,不用了!”
苏缇急忙喊住阿烈,略带羞赧地凑在霍冲耳边低语,眉眼之间尽是女儿家的娇羞之态。
“我腹痛主要是因为,葵水之期。”
霍冲闻言有一瞬尴尬,双手扶膝,坐在床边沉默着点点头。
苏缇躺进被子里,双手拉高棉被,只留下一双大眼睛噗簌噗簌。
“明日我休沐,你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大致是缓解气氛罢,霍冲率先开口。
苏缇眸光流转,思忖了一刻才摇了摇头。
“你离家许久,难得休沐,倒不如好好休息。”
他脸颊消瘦,大战之后的疲惫似乎还未得到缓解。
“身上的伤,都好了吗?”说话间,她的眼波轻轻扫过他的手臂,也不知道那些伤药他都用了没有。
霍冲见她目光温柔,言语间皆是关切之情,心里升腾出一股暖意,这样坐在床榻前,闲话家常的感觉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