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鬼了。
这是莱拉此刻唯一一个闪过的念头。
光球微微颤动,像是有只无形的手握着魔杖。血液倒涌去心脏,莱拉无意识地抓紧自己的魔杖。
还没想到能做什么时,在一片令人恐惧的寂静中,一声突兀的轻笑声撞击上她迟钝的耳膜,诡异至极。
莱拉瞪大眼睛看着魔杖后的那片虚空。她正准备不管不顾地冲出桌底——那根魔杖突然调了个头,向后一点。
“咒立停。”那个声音低低地说。
像电影里虚化的镜头突然聚焦,光球下的景象霎那清晰、浮现眼前:一双棕色绒拖鞋、颀长的垂落的裤腿、系着腰带的咖啡色长睡衣——莱拉身体往前倒了倒,仰头——最上面是一张看起来很陌生、却又有一丝熟悉的脸。
莱拉脑袋发懵,费力辨认着:一头浅棕色卷发,也许是棕色的眼睛,长而浓密的睫毛在上眼皮投下阴影。被魔杖尖发出的从下至上的诡异光线映照后,他的脸部线条依旧柔和。此刻,他饱满的嘴唇朝两边扯平——
安德鲁·戴维斯,她的格兰芬多同学,用一种沉静而戏谑的微笑,对着桌子下狼狈的女孩。
莱拉挣扎着使用僵硬的四肢,连挪带爬地从桌子底下钻出来。她的脑子一半在提醒自己现在的姿势有多么可笑,另一半依然惊魂未定。
“安德鲁·戴维斯?”这是莱拉第一次真正叫出这个名字,她听到自己呓语一样的声音,“还是说,你是那个鬼?”
亮白的魔杖光后,安德鲁眨了眨眼,显得面色苍白、神情诡异。不过很快,他意识到这种光线的坏处,一挥魔杖,低声对着桌上的空灯念了个生火咒。火苗在从未枯竭过的油灯里微微摇摆,竭力驱散刚才黑暗中的恐怖气氛。
“抱歉,吓到你了。”橙黄的灯光中,安德鲁的表情变得清晰而柔和。此时,他略带歉意的声音响起,带着些安抚的味道:“我不是鬼。我和你一样。”
暖意随着灯光亮起回流到莱拉体内,即使她的心脏还在剧烈跳动,却已经拉上缰绳。莱拉微喘着气,已经回过神:“为什么你、总是、突然地,出现。”她想起晚宴离席时撞到他那次。“啪啪”两声,她拍开手掌上的灰尘。“像只变色龙一样,”莱拉语气很不好,“很好玩吗?”
安德鲁饱含关切地看了莱拉一眼。“真的抱歉,我不是有意吓你的。”他为她拉开桌子旁的一把木椅。
莱拉看着安德鲁还算绅士的举动,缓缓呼出一道气。“算了,我也没那么害怕。只是今晚恰好听了几句传言。”莱拉暗地里翻个白眼,觉得自己刚刚表现得太蠢了。她重重地坐到他拉出来的椅子上。
安德鲁无声地笑着。然后他也在旁边坐下,用魔杖指指自己,颇为自觉地解释:“我用的是幻身咒,你刚刚也看到,相当于整个人隐形了。效果不错,最起码可以躲过费尔奇先生。”
莱拉心有余悸,没什么耐心地说:“所以他们说的那个鬼,确实是你?”
“二楼跟费尔奇碰到的,是我。”安德鲁悠闲地靠在椅背上,“可要是问在三楼他没抓到的那个,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夜里还有别的人——别的什么东西?”莱拉皱眉。
安德鲁表情没什么变化,依然一脸轻松。“是啊,或许也是哪个偷偷下床的学生吧。”他的头朝莱拉方向微微一摆。
被影射到的莱拉有些心虚,移开目光。看他轻快的样子,闹鬼什么的大概率是无稽之谈。也许,夜晚偷偷溜出宿舍的学生还有不为人知的好几个呢,费尔奇不可能每次都有所收获。
莱拉瞥向棕色卷发男孩,突然发现自己对他近乎一无所知。“你为什么违反宵禁?还熟门熟路地用那什么隐身咒语。”
“那叫幻身咒,不过不要紧,”安德鲁对上她的眼睛,“你违反宵禁又是干什么呢?”他往身后抬抬下巴,“就为了看《神奇的魁地奇球》?”
莱拉看到远处昏暗光线下、难以辨别的那张桌子。“对了,”她微眯起眼,没回答安德鲁,“你怎么知道我躲在这里?你没过来之前,我早就躲好了,怎么你一下就找到这边?”
安德鲁侧过头,伸手点点咖啡一样颜色的几绺卷发下、透薄的左耳廓。“听力好。”他简短地说,语气不像是在炫耀。
接收到莱拉怀疑的目光,安德鲁继续说下去:“不得不说,你没躲在原处是很明智的。可我就是听到你往这边移动了,虽然声音很小很小,微不可闻。”
“感谢这双耳朵,我能捕捉到许多别人听不到的声音,然后辨认出它们的位置和轨迹。这是个小秘密,我还没告诉过其他人呢。”他朝莱拉眨眨眼,灯光在他眼睛里调皮地闪烁。
难怪一下被他找到藏身之处。莱拉突然发现,安德鲁的眼睛更接近绿褐色,而非她以为的棕色。
她沉默地看着安德鲁片刻。也许,他试图用自己身上的小秘密,以换取她的信任。尽管对方看起来没什么恶意,但为了避免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