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离(1 / 2)

婉儿转眸望着流水携了清单缓缓而去,正自轻轻叹气,却听‘噗通’一声响,便见一个倩影从石桥上纵身跃下,一头扎进早春仍旧冰冷的溪水里,然后伸臂拨开绿藻,冲那张清单游去,可惜被她扬起的水花反将那张清单推得更远。

婉儿初时以为有人欲寻短剑,仔细一瞧,才知水中少女定是听到了方才的争执,想要拔刀相助,帮她取回清单。看那少女的模样有些眼熟,却不记得哪里见过,婉儿正要开口劝她上岸,却见又一个身影闪过,踏着水花往前,一个飞身捞起落在水上的清单,又转身揽住旁边的少女,然后足尖在大石上借力,纵身飞起,稳稳落在溪水之畔。

待两个人站定,那人放开少女,伸臂将手中的清单朝婉儿递来,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

婉儿愣了一下,不去接那清单,反蹲下身去扶倒在地上的少女。

那少女全身湿透,冻得瑟瑟发抖,一边狂打几个喷嚏,一边抱怨个不停,“想不到开春这么久,水还这般冷!”少女在婉儿的搀扶下站起身,突然想起跳进水里去的目的,忙一把从男子手中抢过那张清单,只见上面的字迹已经被水打湿,辨认不出来了,不由一阵沮丧,冲婉儿急道:“这可怎么办,都湿透了!”

婉儿极不习惯少女这般熟稔的口吻,有些局促道:“没关系,我已经背下来了!”

“真的?”少女见婉儿一脸胸有成竹般的淡然之色,立刻不怀疑她的话,反一副见了世外高人般的膜拜模样,啧啧叹道:“婉儿你真厉害,只看一眼便记得清清楚楚。”

旁边那人闻言轻笑,“看来是你我二人多此一举了!”

少女这才想起方才助她之人,于是扭过脑袋好奇地瞥上一眼,见此人身形伟岸,形容出众,呼吸顿时露了半拍。想起方才他的手揽着自己的腰,自己的脑袋贴着他的胸膛,不由一下子羞红了脸,忙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痴痴笑了几声。

婉儿屈膝向此人行了一礼,语气中略略带着疏离,道:“多谢大人出手相助!”

此人打量一眼婉儿,然后朗笑几声,二话不说,转身扬长而去。

少女留恋地望着此人离开的背影,羞答答朝婉儿问道:“这人谁呀?”

婉儿看到她脸上的红晕,心里已猜出个大概,不由觉得好笑,道:“当今皇后的外甥,右卫将军武三思。”

少女虽不识得武三思是谁,却只犯着花痴‘嘿嘿’‘嘿嘿’地傻笑。

婉儿越看越觉得她眼熟,疑惑道:“姑娘是?”

少女惊讶地瞪大了眼,高声嚷嚷道:“你不记得我了,上次皇后娘娘寿诞,我失手打碎了琉璃盏,是你设法救了我!你难道都忘了?”

婉儿一愣,隐约有了些印象。她被这少女叽叽喳喳地围着说说笑笑,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应对,她这个人孤独惯了,突然接触到如此热忱的人,颇有些不大习惯。

“多谢姑娘,请姑娘告知姓名居所,稍后我送些驱寒的药物给姑娘。”

少女一拍胸脯,笑道:“不用,我还能扛得住!”

婉儿又觉无话可说,尴尬地沉默了片刻,才想到开口告辞,道:“既如此,姑娘自便,我还有事儿要做,失陪!”

婉儿携起衣物要走,少女忙嘻嘻哈哈追上来,边走边自我介绍,道:“我叫韦香儿,是皇上身前奉茶的使女。你若得空,可来兴庆宫寻我!”

婉儿点头,不由提高了脚上的速度,韦香儿似是没看出婉儿的疏离,也加速追上来,与她一同往竹径深处走去。

*

李贤立在白玉桥头,远远看着婉儿与韦香儿并肩消失在竹林深处,眉头早皱成了一团。

“叛徒,细作!”房楚楚立在李贤身侧,冲着婉儿的身影连连抛去几个白眼,这些日子,她听了不少坊间添油加醋的传闻,深信当初是婉儿背叛出卖了李贤,才使武后与李贤之间产生嫌隙,不由替李贤委屈。

李贤皱眉看她一眼,淡淡道:“其中内情,你并不清楚,不要跟着外面的人瞎起哄!”

房楚楚没料到婉儿算计了李贤,李贤竟还帮着她说话,不由气道:“太子哥哥千万不要被上官婉儿的外表迷惑,她这种人,最会蛊惑人心,太子哥哥难道没有瞧见,方才武三思看婉儿的眼神要多暧昧有多暧昧,我看这两人,肯定早就勾搭在了一起!”

李贤脸色悄然凝重,他抬眸望一眼远处渐渐浓郁起来的夜幕,勾唇冷笑,道:“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武三思是聪明人,断不会胡作非为,自毁前程!”

房楚楚嘟起嘴娇嗔一声,不满道:“太子哥哥话里携酸带醋,不知是为了何人?”

李贤闻言才意识到方才失态,却只皱了皱眉,没有说话。房楚楚不满地摔一摔手里的帕子,也赌气似地不再同李贤说话。

小太监提着宫灯寻来,李贤命他先送房楚楚回府,自个儿则独自踏着月色往东宫里去。

溪水旁复归宁静,古槐上传来几声乌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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