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进去,也只是拘留,关不了多久的。”
“我是说,”江岸扬起笑,“地狱。”
唐诗蹙眉盯着他:“什么意思?”
“我会想办法让肖芝永远不会来纠缠你。”江岸顿顿,“但是我有交换条件。”
“什么条件?”
“你知道人最痛苦的是什么吗?不是从山巅坠落,而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珍视的人和事渐行渐远。”
“你说清楚。”唐诗说,“不要打哑谜。”
“啪”,打火机落入江岸掌心,他将五指收拢成拳插入裤兜,慢悠悠走到唐诗面前。
“我要你——”声音倏地变轻。
他微弯腰,凑近唐诗耳廓,再度开口。
唐诗眸光一颤。
江岸直起身,收起语气中的散漫,嗓音带着蛊惑,“如果你觉得不足以被驱动,还可以加码,我会为你摆平一切烦恼。”
“一切。”
唐诗的手机震动起来。
她低头,迟迟没接。
等电话自动挂断,屏幕上已经多了几十条未接电话和消息通知。
唐诗按灭手机放回口袋,沉默良久:“我做不到。”
“我说过,我们是同类。”江岸唇角牵出点浅笑,“你回去再好好想想,也不急。”
江岸转身就走,数步后驻足,望着前方横斜穿插的电线:“对了,我们认识多久了?”
唐诗目光停留在他后脑勺那头桀骜不驯短发上,竟认真想了想:“十年。”
十年前。
由于唐海和温敏走动得勤,唐诗经常去藏山那栋别墅做客。
她和徐昼然逐渐熟稔,相处时也不觉得拘束,不过因为自己嘴拙,两人大多数时候仍旧不说话。
一个看书一个画画,各不干扰。
直到深秋某天,别墅中多了一位和徐昼然年岁相仿小男孩,叫江岸。
据说是温敏远房亲戚的小孩,因为家中某些变故,暂时寄宿在这里。
江岸性格张扬,给平静的别墅带来神奇化学反应。
他们三人尽管性格各异,却在时光流逝中逐渐熟稔,处成了关系要好的玩伴。
那个年纪的男孩子起摩擦是常事,江岸和徐昼然时不时会因为一点小事闹不愉快,两人碰面也当对方是空气。
不过,江岸通常是先沉不住气的那个。
他会捏只甲壳虫去找徐昼然:“喂,来不来斗虫?”
徐昼然少爷脾气,哪里肯轻易低头,冷淡瞥江岸一眼,直接拎书离开。
江岸自讨没趣,便会来找她玩。
那时候她胆子渐长,跟着江岸做了不少调皮捣蛋的事,把家佣搞得焦头烂额。
和家主徐仙存告状,也只换来轻飘飘一句“看好,会客厅和书房别让进就行”。
江岸在别墅里逍遥自在,唯一忌惮的人是温敏。
因为温敏对他态度异常冷淡,着实不像看待亲戚家的小孩,倒像是仇家的小孩。
有次温敏甚至因为看到桌上有几道美工刀刻痕,直接甩了他一巴掌。
江岸被掴到地上,迅速站起来,脊梁骨笔挺,没有辩解,唯有藏于背后的拳头紧握。
她大气不敢喘,此前都是她在做手工,因为要上厕所,暂时把美工刀递给江岸保管。
刚下椅子,温敏就进来了。
温敏对她向来温柔,见她被吓到,蹲下来牵起她的手晃晃:“我们小诗一直很乖,你别跟他学坏了。”
她的懦弱,或许从那时便埋下引线。
因为她什么都不敢为江岸辩白,嘴唇几度翕动,最后说出口的却是:“好。”
生怕自己说错话,也惹得温敏讨厌。
声音很轻,江岸并没有听到。
他那时视线也没有投向这里,而是定格于室外萧瑟的山野风光上。
温敏笑着揉揉她的脑袋,站起来后目光骤冷,朝江岸轻骂了句。
“野种。”
野种。
她当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等了解词义的时候,也终于明白温敏为什么要这样说。
因为江岸是徐仙存的私生子。
江岸生母是酒店前台,离过一次婚,文化程度不高,名字也很艳俗,江秋花,唯一出众的是脸。
徐存仙醉酒后和她有了露水之欢,从醉言中江秋花知晓他有钱,便偷偷生下江岸来要挟。
推扯牵缠几年,却没从徐仙存那得到半点好处。
江岸就寄养在江秋花弟弟那。
她弟弟心疼侄子,扬言要以此之道,还之彼身。
徐仙存直接把儿子转到美国,他道上手眼通天,不用自己出手,暗地里有的是人替他干脏事,替他善后。
江秋花弟弟在一个冬季被失足落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