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照雪没有向家人掩盖自己要去见太子这个事情,但是衣家的其余人也没有问,他们本来也不过多干涉衣照雪平日里的行动,倒是衣皓,在知道后问过妹妹一句需不需要自己陪,被拒绝后也没有坚持。
衣皓只是走之前问了一句:“你们在哪里见面?”,等衣照雪说珍宝阁的时候,他的神情闪过一丝恍然,点了点头,说:“带着阿碧。”
他刚一说完,衣照雪凑了过去,眨了眨眼:“阿兄,你在担心我吗?”
衣皓沉默了一瞬,看着妹妹泛着红晕的脸颊,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在她捂住脸抱怨“别戳了要戳出坑”的时候笑了好几声,这才离开了院子。
珍宝阁,也叫明珠阁,顾名思义,是专门售卖珠宝首饰、胭脂水粉,还有名贵书画等东西的银楼。除却一楼外,珍宝阁的二楼还有各种“包间”专门用来接待贵族子弟,有不少好友们小小的聚会都会安排在那里,据说在它背后好像还有皇家的人,不管怎么样,珍宝阁确实的京都默认的一处社交场所。
衣照雪其实很少来这里,她的物质欲望一直处于一种两极状态,大部分时间对于衣物这些装扮都是低需求,但要是阿碧给她画上全妆,梳好发型,她突然就会开始好华服、好珠宝——直到洗净妆容,就又会恢复到往日的状态。但总的来说,比起服饰珠宝,一顿美食可能更吸引她。
徐婉秋、衣皓甚至是衣观来珍宝阁的频率都比衣照雪要高,但衣照雪刚刚一踏入珍宝阁,一位挽着鬓发的娘子眼前一亮,莲步轻移走到衣照雪面前行礼:“衣娘子,请跟我来,贵客正在楼上等候。”
甚至还没有摘下帷帽的衣照雪有点奇怪地看了这位画着淡妆,姿容艳丽的娘子,困惑了几秒自己的脸挡得这么严实竟然被这位陌生的娘子一眼看出来。但很快她便抽离了目光,不再分出太多的注意:“走吧。”
这位娘子屏息凝神,带着衣照雪在二楼绕过几处盆景,最后站在一个门上绘着君子兰的房间外,轻轻敲了敲门,随即便退后一步,对着衣照雪微笑示意一下。看着她按在门上推开门的时候,这位娘子便快速后退,静悄悄地离开了房间。
“你来得比我想象的要早很多。”
神情明秀的美男子长身玉立,举起茶壶,倒上一杯茶汤:“请坐,这个名叫椅子的事物倒是真的很方便。”
衣照雪摘下帷帽,随手放在了一边,坐到了对面,低头一看,自己杯子里的不是茶汤,而是甜水。
“濯缨说过,你不喜欢茶汤。”谢明庭解释了一句,他今天穿的是和那天的常服不一样,是一件藏蓝色的衣服,越发显得他姿容美,如玉一般。
衣照雪点了点头,她用手背碰了碰茶杯:“你想和我说什么呢?”
谢明庭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单刀直入般的对话方式,本来还在心底打了不少草稿的太子一瞬间顿住,突然不知道该用什么话作为开头。
但在衣照雪好整以暇的目光中,他迅速恢复过来,露出一个在她看来格外标准的笑容:“娘子觉得呢?”
他反手将问题抛给了衣照雪,他看到这位格外危险的娘子浑不在意一样笑了笑:“左不过是关于我们的婚事,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又是一个直接的回答,谢明庭端起茶汤的手停了一下,他没有喝下第一口,反而是放回桌子上,认真看着衣照雪。
不得不说,单纯从品貌来讲,谢明庭不愧自己的美名,确实是一位世无其二的美男子,如果换一个人被他这样专注地凝视,只怕早就心神俱乱。
“衣家娘子,你嫁入东宫之事,已经无可挽回了。”
谢明庭垂下眼:“那我现在想问你,等到几年形势稳固后,你愿意与我和离吗?”
这个词,让衣照雪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她像是奇异般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和离?”
她双手交叉:“我还以为你会把我像个花瓶一样养于东宫,为什么会想要和离呢?”
是啊?为什么要和离呢?
谢明庭的目光恍惚了一阵,他仿佛回到了自己阿娘弥留之际,美丽的、尊贵的宫装丽人瘦得仿佛就剩下一把骨头,往日里看都不多看自己一样的阿娘终于对自己慈爱起来,可谢明庭没有欢喜,只觉得悲凉。
曾经才华横溢,被这九重深宫锁住的阿娘啊,对阿耶毫无爱意,最后郁郁寡欢而终的阿娘啊。
在阿娘离世后,谢明庭在三清殿为她祈福,在心底暗暗发誓——
他会珍惜自己的妻子,他一定会和一个与他情投意合的人相伴。他不会强求他人,他绝不重蹈覆辙。
“这是我的一个承诺。”最终,谢明庭只是这样说,“毕竟,我们都对彼此无意,不是吗?就像你一样,衣娘子,我也想娶一位合我心意的太子妃。”
“这对你百利而无一害,衣娘子。”
衣照雪眨了眨眼,默不作声盯着他看了一会后,笑了笑,移开目光道:“你说得对。但是太子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