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海棠苑时,虽然冷嘲热讽,喜欢看她穿着丫鬟们都嫌弃的破旧衣裳,做些下人们才会做的事,却从来没有对她有过昵狎举止。他的折磨都停留在嘴上,讽她几句,也算消气了。
可是。
如今这雕梁画栋的一座别院,却是摆明了要做个“温柔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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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歌楼。
幽莲居。
小郡主一身红衣,提着一壶琥珀酒,张嘴就往嘴里灌,衣衫也穿得放荡不羁,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子。
楼薄西坐在她对面,皱眉说,“你披件外套罢?”
他击掌,喊来小僮,抓了一件淡褐色长袍就扔到她身上。
小郡主唉哟一身,撒娇起来,“哎呀,楼公子也真是的,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替我披件衣服怎么了?还要避嫌?”
一边说着,一边胡乱套上。
总算把一身玲珑曲线都遮住了。
“……三世子最近日子不好过。”
“……他已经算软禁了,却还在查九王爷当年被诬陷流放一事。”
“你这个样子,可对得起他?”
楼薄西也不喝酒,只斟了一杯清茗,一边喝着一边淡淡说。
“……”
听到“三世子”这三个字,小郡主终于收敛起脸上放荡不羁的神色,连高跷的双腿都规规矩矩放了下来。
“让他别查了。”
“也别等我了。”
“我这种肮脏不堪的身子,将来能给他做什么呢?还不如当我死了,留个念想才好。”
她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试探地问,“他……至今都未成亲么?”
楼薄西摇头,“没有。”
“一个被圣上冷落禁足的世子,是没有贵女愿意下嫁的。”
“都生怕下一刻就能被寻个由头,等着流放抄家了。”
“三世子被软禁,你们九王府被流放,阿澜的三王府失火,我总觉得都是一张无形巨网,彼此勾连。”
“这些事,绝非偶然。”
楼薄西皱眉,手指蘸着茶水,在桌面上点点画画。
“你最好也一起想想。”
“当时被陷害的蛛丝马迹。”
“你若翻案,阿澜那儿的案子也能跟着翻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别为了小时候的事,再去置气了。”
楼薄西直接了当说。
“……”
“呵,阿澜?”
小郡主轻呵一声,反问一句。
“你家阿澜这几日日子该是不好过罢?”
“上次我都陪你演了这么一场戏了,那个知书达理的尚书府千金,却竟然如此能忍。照样联姻?”
一提到沈澜,小郡主却立即反唇相讥,露出嘲讽的微笑来。
“婚期定了?”
“你真要娶她?”
“沈澜呢?”
“做个贱妾?还是小丫鬟?她易容得我都认不住来了,猜她也不敢用自己的身份罢?”
小郡主压低了嗓音,只用唇语轻声说着,却每一字每一句都不忘嘲讽,似乎很乐意见到当年刁蛮任性的小沈澜如今落魄无比。
“谁知道呢。”
楼薄西抿了抿唇,不耐烦说,“我娶谁似乎不用知会你罢?”
小郡主越是见他这样,越是知道自己戳到了他伤口,忍不住乐得呵呵笑出了声。
“我倒还真想象不出,高傲的沈澜会心甘情愿低头做贱妾的样子。”
“啧,她小时候对你也没多好啊。生气的时候,不还拿鞭子抽你么?”
“……小时候玩闹罢了。”
“别说这些了。”
“我刚和你说的事,你好生想想。”
“我好歹也花了上千两银子包你一年场子,问你几句话总是问得罢?”
楼薄西皱眉,见她满是嬉皮笑脸无所谓的样子,忍不住出声提醒她。
小郡主一下子吃瘪。
是。
不得不承认,在穷苦人家一年花销都只得二十两银子的时候,楼薄西却能砸这么多钱包她的场子,让她每月被客人们凌-辱的次数减少到几乎屈指可数,她是该感激的。
可是。
有件事一直是她心头刺。
她咽了下口水,想着今日还是不要刺激楼薄西了。
于是,认认真真替他想了,当年九王府被流放前后的异常。
她说着。
他记着。
小郡主说得事无巨细,末了提到江淮。
“江长峰本来是三王府的幕僚,可是我们全家被流放之前,他就倒戈去了九王府,且很快被提拔上了首席幕僚。”
“在此之前,他还蹭过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