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若初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脸上却露出了更加瘆人的假笑,捏起嗓音说:“秦大人何出此言?小女子一直都是这么说话的呀~”
瞧着她这副模样,秦暮予顿觉恶寒,身上汗毛倏起。
他瞧出他川哥没有出手制止曾若初的意思,为了不让她再蹬鼻子上脸,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转移话题,抬头嘱咐起阿涟:“快去把袁启给请进来!”
阿涟应了一声,夺门而出。
片刻后,袁启便出现在了这间杂物间内。
他本就偏瘦,哭了许久后更是显得弱不禁风。
“听说两位大人和曾姑娘一夜未睡,当真是辛苦,在下替亡父谢过各位。”
虽说袁启的状态瞧上去非常不好,但身为上京富商袁氏一族,他不能在朝廷命官跟前失了礼仪,所以还是撑着虚弱的身体向他们行了个礼。
曾若初瞧着袁启那颤颤巍巍的样子,觉得他都快昏过去了。
从体型上来看袁启没有秦暮予瘦弱,可他如今的脸色当真是太差了,说话时的口吻都轻飘飘的,没有一点精神气。
“分内之事,谈不上辛苦。”江游川答,“我们也能理解启公子您此刻失去至亲的心情,但现如今我们出现了一些瓶颈,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所以才叫您过来问上几句,希望您不要介怀。”
江游川说得话虽然客套却不带一丝感情,曾若初大约能猜出这都是他这些年在查案过程中被迫学习的沟通技巧。
没有一点真情,全是工作需要。
说完这些看上去很有必要的问候后,江游川便比了个请的手势。阿涟非常有眼力见地将何为意刚刚坐过的椅子搬到了袁启跟前,示意他入座。
袁启没有推脱,顺其自然地坐了下来,朝阿涟客气地点了点头。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却处处都在散发着曾若初平时最不喜欢的“官场味”。
“听我夫人说,甘大人似乎很有嫌疑?”袁启直截了当地说,“我父亲曾经确实做过对不起他们甘家的事情,可我们也赔偿了呀,就算他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也可以和我们商量,何必痛下杀?再怎么说我父亲都罪不至死啊!”
袁启的情绪肉眼可见的激动起来,眼里再次泛起了泪花,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江游川并不擅长应对这种情况,但职责傍身他不得不硬着头皮出言宽慰:“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袁启点了点头,嘴巴却没有半分想要停下的意思,继续唾骂着甘家的背信弃义和表里不一。
曾若初瞧着江游川脸色的变化,自是猜到了此时此刻他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她在心底无奈地感叹了一句人与人之间各有所长,最终还是决定出手相助。
曾若初清了清嗓子,替江游川打起了圆场:“是这样的,启公子,目前甘大人的罪名并没有被坐实,所以……”
“曾姑娘,这里似乎没有你说话的份吧?”袁启脸色一沉,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你是在后花园的目击者,可查案这件事最好还是由大理寺的官员们亲自来做比较好。”
曾若初后背猛地发凉。
是啊,她太得意忘形了,以为自己被江游川当成了自己人便想着亲手替他解决一些交际,却忘了在外人眼里她只是个普通人,在查案时并没有什么话语权。
审问甘权的时候甘权没有反驳她的插手,是因为他当时以为自己杀了人,心态早已发生了变化,无心和她计较。给林曼鸢套话时林曼鸢没有出言质疑,一是因为她为了掩饰心底的秘密没太在意,二是因为她脾气好。
可袁启不同,虽说他表面上悲痛欲绝,但并不耽误他在心底把他们几人手中的权利算的很清楚。
在座的所有人中,江游川有资格亲自和他说明当下情况,秦暮予也有资格,甚至阿涟都可以。
除了曾若初。
是她僭越了。
曾若初僵在原地,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秦暮予瞧着她窘迫的模样,想替她说上几句,可还没开口就被江游川打断了。
“启公子误会曾姑娘了,是我特地允许她参与到这件案子之中的。”
他勾起唇角,眼底却不停地散发着冷意:“曾姑娘曾与我合作过,我很信任她。这次凶案她恰好在场,我便允许她帮着我们一起查案。没和公子说清楚缘由是我的疏忽,所以重新与您介绍一下,曾姑娘是我此行的搭档。”
曾若初没想到江游川竟会出言袒护她,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见江游川都这么说了,袁启自是不好继续为难曾若初,略带歉意地说:“原来如此,是我冒犯曾姑娘了。”
“既然误会解决了,我们就言归正传吧。”说到这里,江游川轻笑一声,身子朝着袁启的方向倾了倾,“其实我一直都很好奇,启公子对袁二爷行贿这件事究竟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