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鹣鲽情深(十)(3 / 3)

仙手刻的,您瞧,用的金线小篆。若喜欢,可随时带在身上。”

我笑道:“是块好石头,不过卿家推荐的不止是石头吧。”

“臣不敢左右陛下的心意。只是,临仙他们来雍州不过数月,陛下是嫌弃人笨拙,想赶他们走么?”

“韦大人,你的门生很好,不过我想看看其他人。天底下这么多人,他们应该都有机会。”

那刻韦伯林的表情像挨了针戳的家猫,失味又失落:“看来陛下嫌弃的是臣。”

台谏所的赵拓见空气凝滞,朝我作揖:“陛下,韦大人对中殿忠心无二,他…他们代代相传,都尽心竭力侍奉主君的。”

代代相传,上一代培育下一代,然后推荐给君王。就如元绉推荐韦伯林给我,韦伯林又来为我张罗下一代。如此往复,他们如同漩涡一般,围着御座上的主人打转。

“伯林,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广纳良才本是汉章院的初衷,找些不同的人进来,一样可以做你的学生。”

金士荣的嘴角露着笑意:“陛下英明。比如从前的娄大人,虽出身寒门,却凭一己之力支撑前桥阁,那是天下多少学子的表率。”

韦伯林低沉回答:“先主宣和君杀了太多人,京都世家噤若寒蝉,他只得依靠娄柱尘。可纵观铁麒麟数百年,从来皆是世家大族围着御座,一代接一代,衰荣与共,就比如南宫世家。陛下,今日身在雍州,应该看得清楚明白,只有衰荣与共,损利相联的人,才会对您忠贞无二。”

金士荣冷笑:“韦大人什么意思?陛下是少不了你们,少了你们,陛下就坐不稳江山?”

捶一下桌角,叫他们两个别吵了。韦伯林还托着锦盒,那块深红的鸡血石,红得醉心盛意,诉说着它的忠心。

内侍捧着葡萄汁进来,为桌上的玻璃碗添满。那三人皆不敢动,我就问赵拓,你来干什么。

赵拓年纪不大,生得眉眼刚正,见我发问,立刻递上奏本。我展开一看,竟是台谏所参奏卢文七的事,他在北庆牧场混熟了之后,将猪羊马鹿私自贩卖给各地肉商,一分钱都没入公账。台谏所将肉商姓名和交易钱数全开了清单,一起堆到我眼皮底下。

“你把这个拿到这里来给我看,是什么意思?”

赵拓答:“陛下,因为上面也有雍州的肉商,臣要核对完最后一笔才能上禀。卢大人还同这里的厨房私下敲定了,以后一两肉的钱按多一倍算,多出的部分他们内里再分。”

我捏着那张纸,不知该发怒还是继续诘问。

金士荣瞧我一眼,慢慢说:“赵大人真是忠勇,朝廷那么多人,有贪污的,有淫靡的,有好赌的,还有醉酒不来上朝的。你偏挑陛下的亲戚来参奏,不知谁给的胆子。”

“哼!”我猛地站起来,扔掉那张纸,桌上的玻璃碗掀翻了,葡萄汁洒得到处都是。

内侍听见动静,连忙跑过来,我叫他们滚。

赵拓起身离座,朝我一拜:“臣既然得知此事,参奏是职责所在。陛下天威,可以对臣任意责罚。”

韦伯林也立刻上拜:“陛下,此事不易张扬。”

我怒气冲冲:“你是不是早知道了?今天带着他来我这里闹?”

“陛下,”他跪在我膝下,“即便臣知道此事,所作所为也都为陛下周全。若赵拓在中殿参奏,录入文书院,陛下便要公开处置卢文七。”

金士荣一脸愤恨,瞪着他。

“陛下,”他继续说,“此事对内要严惩,对外则要保密,方才两头周全。还有,最重要的是北庆牧场,那处每年的税银和纳贡是要保住的。”

我冷静下来。那个废物,见钱眼开,被人拱几下,就忘了自己是谁,当初真不该叫他去。

“绵水夫人身体不好,你先叫他回来。”对韦伯林吩咐,“将账本一并带回来,再找个可靠的人过去…”

“陛下。”他二人异口同声,都要向我举荐人才,谁也不愿牧场落入旁手。

韦伯林抢先说:“此刻替换场主,难免惹人非议。陛下,不如先等卢兄弟回来,问清那些买卖,他若肯将钱还回,此后也可从轻发落。另外牧场那里该管得更严格些,场主一人势大,做事无所顾忌。未来不如轮流派人监察,牧场有多少货,每个季度造册登记,这样才能避免有人贪心,把东西私下卖了。”

我点头:“好,以后叫李户老派人去。先带卢文七回来,我要自己问。这件事你们别再同外人提起。”

赵拓还不忘本分:“陛下,审问时可否带上小臣,此事虽不公开,但按照规矩台谏所需要结案。”

我瞧着他就来气,踹一脚凳子,直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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