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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华雨露(八)(2 / 4)

冷肃。他刚开口,单立就侧过身。

“娘娘,您受伤了?”韦大人只好转而问候我。

阿松将人押来,简述事情经过,说得韦伯林十分惊讶。从表情看,他完全不知道京都城郊涌入了洛水流民。

“怎么可能?”大人顿足,连忙朝主上解释:“佃户的名录都登记过。每拆一亩地,都拨付足够的粮饷…”

单立内心恼火,他的臂膀微微鼓胀,连我都不搭理。

韦大人当即审问犯人,竟然问他是哪村哪户的,为何不去朝廷安排的安置所,为何不去做河工,连当地管事主簿的名字都问了。

那褐皮男子抬头,丝毫未理会他,反而睥睨天空:“若有地方容身,这些老人孩子也不会出来。至于我么,我原该豁出去命去做河工,只是心里不愿意。那年南岭人沿河闯进中原,家里老父兄弟被征去打仗,结果死在洛水。如今改朝换代,却又说和南夷交好,要开水路引大船进来。那他们不是白死了。我可真不明白。”

他转头看一眼羽林卫的装束,尔后又笑道:“当年我也跟着如此模样的大将军,在洛水与南岭人打仗。对于朝廷,我们从来不亏欠什么。”

说得单立哑然。此时杀了他,或者处罚任何罪名,都会使他觉得自己矮了半截。

韦伯林忖度其意,便朝人犯微微叹息:“即便这样,兄弟领着人四处流窜,伤人又抢货,官府终究要惩办。如今请兄台去官衙走一趟,先治好伤,在下会如实上禀,为你们求情。”

褐皮男子同样不屑眼前的官大人:“尽情杀了吧,反正千百年来,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

单立示意将他先押去大都府,剩下的人安置在山脚的大庙里。他被这一切搅得心情烦躁,跨上马车就要回宫。我不能再坐小车了,掀开车帘挤到他身边。

“他们都在骗我。”那时他目视窗外,“骗我的钱,骗我的信任。连郭池都不说实话,奏本上总写这个好,那个也好。如今他和老四下落不明,我连问罪都找不着人。”

刚才那人只是以偏概全。陛下,天下事由不同的人说,就有不同的故事。

“你发觉那人看我的眼神么,他在质问我。”

单立收回目光,脸上有种新奇又惶然的表情。后来伸手摩挲我受伤的脖子,让我靠在肩上,叮咛我以后不能离他太远。

“小冰,你要紧紧跟着我。你以为我坐在中殿,真能掌控所有的事。刚才一不留神,我差点失去你。”

回宫后的第二天,他的心情依然没有平复,大清早遣信使去雍州召回金士荣。等他走后,金芽芽风风火火闯进宫,她端着药品盒子,要给我的伤口上药。

“刚才撞到陛下身上,他非但没生气,还夸我机灵,”小丫头举着黏糊糊的药膏,“陛下叫我好好照顾娘娘。”

我差人请王琮来琼华宫,他挨打后,休息得够久了。等到午时,王将军顶一头热汗进来,原来一早上忙着打点粮车。不由提醒他,幸好昨天只是遇到流民。王将军,若有敌兵混到城外十里地,你的罪过就大了。

他擦完额头的汗,小心翼翼回答:“早上韦大人挨了一顿骂。下午该轮到我了。”

我便吩咐他:“下午你直接去城郊的大庙发粮,把阿松换回来。阿松的性情,不适合同那些人打交道。”

王琮自幼混迹于市井,油头滑脑,能言善道。关键他长着一副漂亮皮囊,不像阿松那样凶。

“你到了那里,别与人起冲突。和气些,找人聊聊,多聊些河道的闲话,其它的事,譬如衣食住行都可以。回来说给陛下听。”

他立刻明白。只是聊完后,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我就问:“羽林卫缺不缺壮丁?”

他拍手感叹:“嗐,前几天陛下还提过羽林卫开支太大,叫我下半年节省些。”

我便打断他的矫情:“好吧,你先把人安抚住。河道是陛下要做的,别叉出这些事来叫他难堪。”

他挺着腰,笑眯眯:“娘娘放心,我将那里布置成善堂,喂到他们无话可说。”

这时霞光殿的老嬷嬷敲门,请我过去用午膳。母亲得知昨天的事,仔细问了经过,又抬起我的下巴瞧半天,幸好有惊无险,苍天庇佑。收拾掉碗筷,正逢大膳房和绣坊两处过来对账,他们总挑母亲和我都在座时对账,踮着一样的步子进来。

喜儿在休息,我便叫芽芽读账本。小姑娘嗓音清脆响亮:猪羊鹿肉一百斤,河鱼黄鳝各四桶,鸡鸭鹅八十只,野鸽二十只,稻米二十担,白面二十担,糯米粉四担,绿豆红豆各两口袋,盐糖醋油不计,每日蔬菜瓜果按天分送,另有四间酒家要结算。按例发放给大兴庄二百两白银,与宫外结算要六百八十两。

母亲立刻说:“大兴那头便罢了,往来送货,总要给人打赏些。怎么去宫外买这么多货,宫里也没多少人,送来的都吃不完。”

膳房是张嫂管事,此刻回答:“太后,田庄那头有时送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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