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鹣鲽情深(七)(1 / 4)

在大兴的养蜂场待了半日。临走,贵叔带众人送到田庄外的十里地,迎着暖风朝我拜别。坐上车,我对士荣笑道,他知道挺多事,小衡王爷府每月要吃掉多少米肉,他都一清二楚。士荣便说,他们家伺候多少年了,这些事还能记不清楚。

“陛下,占了这片林子,这是借朝廷的恩典,赚自家的钱。他能不尽心么。”

车子驶出田庄地界,已然是黄昏。等驶到城门,恰好遇上城楼点灯。有队车马候在城门,守卫拦住人,正细细盘问。借昏暗的火光,有个圆头圆膀子的男孩跳下车,尔后一位妇人露出面容,风姿卓然,悄然一跃,跟在男孩身后。

我吩咐阿松,去叫守卫开门。大半年没见,大宝长得又壮实些。他又惊又喜,抓住我的胳膊。这次回来,没想到在城门口就遇到我。

他的母亲说:“大宝,你这样拽着陛下,太无礼了。”

我忙说无妨,拉他上马车,又问入城后住在哪里。

柳大娘子瞅着我:“想去旧时的府邸,不知还在不在?”

自然在的。原先娄柱尘的府邸为长丰所赐,修得十分豪华,在东垣巷占了好大一片地。我故意空着这所宅子,本就想留给大宝。在京都给他留个家,也不枉我们从前的交情。

大宝却说:“武馆的人早安排好住所,单哥哥,别听母亲胡说。”

随着他的指引,车子驶到破锣巷的深处,那里有间小院落,门口两盏灯笼还扎着白纱。柳娘子抬起头,那时风吹起白纱,掠过她的眼睛。她的杏眼妩媚又英俊,一言一行,不容置喙。

“陛下,”那时大宝抬着箱子进屋子,她转身对我说,“这次回来,我们要取点东西。还有一件事,陛下需给我个交代。”

我笑了笑:“想不到,夫人对前夫如此情重。”

她不以为意:“他是大宝的爹爹,被人害了,我自然不会放过。自古杀人偿命,如果陛下不肯用国法,我便用家规办了。”

大宝又跑出来搬东西。夜深了,阿松催我动身回宫。

今夜内城很热闹,不止大宝母子送葬归来,右无浪去黄叶林办完事,也领着马队回城。刚步入中殿,内官递来口信,永昌的南宫府请旨,是否明早入宫奏报。

“告诉皇后了吗?”只怕小冰还想见他。

崔流秀摇头:“娘娘已经睡下,没敢去打扰她。”

我点头,将衣服换了,走入内殿去找小冰。月色清朗,她并没有睡,临窗搁着一张陈旧的古琴。她照着书,认真研究指法。我把遇到大宝的事告诉她,还提了柳夫人的话。

她拨弄琴弦,似乎没听到我说什么。

“小冰,那婆娘你也见过,爱恨分明的江湖女子。若她提刀去杀人,将事情闹大,官府的人岂不两头为难。”

她默然无语,细细的手指勾起琴弦,过去许久,才微微叹气。

并不为柳夫人相逼,我才愿意管这事。娄柱尘死了,于我而言是多大的损失。想来有些唏嘘,他生前的精力都投于前桥阁,辅佐长丰,身心清简,不好女色,最后却为女子的私欲而死。人生的结局实难预测。

我又问:“今早你说要去弗怒寺,你去干什么?幸好,你同那位姑母合不来。”

月光下斜影晃动,她轻声:“合不来也能说话。她从小认得我叔父,又看小月长大的。我找她,只当叙旧。”

是的,你一直念旧。茶壶里茶水太浓,我不喜这种茶叶,一股霉坏的味道。于是打开门,大声命人换茶水。

她随即站起身:“茶叶泡得太久,不合你的口味了。陛下说过日落前回来,却叫我等这么久。陛下想去哪里就是哪里,我只想去趟寺庙,你又不高兴了。”

见她聚拢眉眼,我倒笑起来。桌上有筐新鲜枇杷,她洗好手,慢慢拨给我吃。吃了几颗,有枚烂掉的核,我用拇指一按,随后说:“小冰,你姑母的事,你要仔细想想。”

第二日,我在中殿察看木材的出入账册,账册末尾的章戳是南宫笠。这片林子长年属于南宫氏的封地,瞧这名字,这人该与南宫少全是同辈。

无浪解释说:“他是我家少爷的父亲,因为世代管着造船局,所以都称呼船王。世子的名声也是这么来的。”

是么,怎么这人从不踏足内城,我几乎没听人提过他。这里无浪也不提他,打理这片树林皆是少爷的主意,江河上英武的战船也是少爷的心血。

有趣地寻问:“哦,谁教他这些的?”

“陛下,我家老爷性情不好,少爷从小给接到雍州冒八老爷处养着。他很聪慧,打铁造木,都是自己学的。老太爷喜欢他,他想学什么都行。住上好多年,后来遇庆禧十三年大乱,少年那年十七,跟去洛水打仗,眼见几艘大船都沉了,自己身上又叫人扎了几刀。等再回到雍州,老太爷给人杀了,家也没了。”

我听了,半晌没说话。收起心绪,还得问重要的事:“你昨晚回到郡主府,鹊姑娘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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