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被气得突突突疼。
他们被朝臣拉着指着鼻子骂都没有这么生气。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晋王殿下欺人太甚!”
“不过殿下说得也有道理,我们确实没有做出成绩啊。”
“看看这些是什么事,法会京中年纪稍大一点的勋贵就没有不参加的,山东郡姓以高彩礼补门第更是前朝就有的潜规则,至于楚王……唉,谁不知道陛下对两个弟弟的看重。”
“那殿下说得就更没错了啊,我们确实是因为胆怯,对有证据的恶行视而不见。”
众人看向那个义正词严的年轻御史。
许敬宗左手背在身后,右手在腹部前微曲,双手紧握成拳。
他眼中有着二分惭愧二分恼怒二分自嘲还有一分敬佩,情绪之复杂,让同僚们呼吸一滞。
“我无意质疑魏大夫,魏大夫是御史台的首长,他的职责当然是规劝陛下,监督诸位相公。这等事,本来该我等去做,该我这个普通御史去做。但我确实胆怯了。”许敬宗声音低沉,但十分有力,“是我胆怯了。”
同僚安静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如窃窃私语般的叹息声。
“不只是你,是我们,我们都胆怯了,唉。”……
御史台外,李玄霸回头微笑。
“殿下,许敬宗此人毫无气节,其父不肯向宇文化及舞蹈而被杀,他却向宇文化及舞蹈臣服以求生。他真的能完成殿下的任务吗?”李玄霸身后的属官忍不住道。
李玄霸看向自己的王府典军,曾在徐世勣麾下当将领的张亮,笑得意味深长,让张亮有点看不懂。
张亮以为李玄霸不信他,忙道:“许敬宗曾与卑职同在徐将军麾下做事,卑职绝对没有冤枉他。”
李玄霸笑道:“我知道。他向宇文化及舞蹈时,我老师虞永兴也在。”
虞世南被封永兴县公,李玄霸对外尊称老师为虞永兴。
许敬宗的父亲许善心是一个刚烈之人。他不愿意向宇文化及献媚,对宇文化及闭门不见。宇文化及对他抓了又放,以示恩德,许善心被释放后仍旧不肯对宇文化及行蹈舞礼表示臣服,挥袖就走。宇文化及便
以许善心不肯舞蹈为由,再次将许善心抓住杀害。
许敬宗继承了许善心的才华。许善心是陈朝的秀才,许敬宗和李玄霸一样,都是大业年间的秀才。
但许敬宗的性格却和许善心完全背离。他更圆滑,更自私,更不择手段。
或许以前他不是这样的人。李玄霸与许敬宗同为秀才,他们在齐王府的文会上曾有过短暂的交情,那时许敬宗还是一个很傲气的青年,对看不起的勋贵不假辞色。但看见父亲因重气节被杀后,他的性格就产生了很大的转变。
或许在为了活命,向父亲的仇人舞蹈谄媚时,原本的许敬宗,那个高傲的许秀才就已经死了。
“无所谓,他既然已经选择投靠我,我会看好他。”李玄霸笑道,我会不断告诉他,如果不想让别人频繁提起他在父亲死时的丑态,就要用千倍万倍的气节来弥补。?”
张亮看着李玄霸的温和的笑容,背后生出了寒意。
李玄霸道:“说来听闻你相信谶纬,要我为你相面吗?”
张亮退后一步,使劲摇头。
李玄霸看着这个原本应该成为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今生却在自己亲王府当属官的憨厚大汉,好奇道:“为何?你不是信这个吗?”
张亮苦笑道:“殿下出了名的只说坏不说好,我害怕。”
李玄霸失笑。
他道:“谁说我不说好话。我告诉你,照顾好你的妻子,只要她过得好,你的官运就不会败落。等你什么时候续娶新妇,什么时候就该给自己准备棺材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哥对旧臣很难狠下心,就是你私养五百义子被人状告谋反,他也只处死你一个人,没收你的家产,你的子孙不会有事。”
张亮捂耳不及时,快哭了出来。
啊不,这个壮汉已经流出了眼泪,跪在地上叫屈道:“殿下!你是知道我的!我出身贫贱,只是一介农人,对钱财可看重了。我怎么可能花钱去养义子?还是五百个?我舍不得啊!”
李玄霸把委屈的张亮从地上拉起来,大声笑道:“所以我不是说现在的你官运还在吗?”
张亮看出李玄霸没想赶走他,松了口气。
他真的担心自己在晋王殿下的谶纬中做了什么坏事,被晋王殿下厌弃。
晋王殿下厌弃自己,陛下也不可能重用自己了。
不过……天啦,自己怎么会花那么多钱去养五百个义子?他连给自己儿子花钱时都心疼。
张亮又想起自己进京后一直畏畏缩缩,不敢出门的农妇妻子,不由头疼。
他当官后就有点瞧不上自家连官话都不会说的农妇妻子,想换一位士女主持中馈。
李玄霸似乎看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