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爷原名黄清源,是国画黄派的正统传人,当年叶浅歆跟着爷爷在私塾时,就是黄清源去给他们上课的。
可惜后来闹革命,因为黄清源祖上当过军官,被抄了家,为了躲避灾祸,黄清源上交了家里珍藏的所有国画和珍贵颜料,又迁居到了乡下,这才保住了全家安生度日。
黄清源闻言眼睛里的笑意立刻淡了下来,他重新拿起棋子,在指尖搓了搓,“怎么忽然又说起这个了,你的功底去描花样完全够用。”
叶书国也同样诧异,从前被爷爷夸成国画天才的小妹得有一年多没画过画了,怎么忽然想起来这事儿,况且……这事儿也是黄爷爷的痛处,当年如果不是为了那些古画,黄家也不至于被抄家。
“歆歆,你这想起一出是一出,黄爷爷年纪大了,我看咱们还是先回家再说吧。”叶书国打圆场的说道。
“大哥。”叶浅歆目光坚定,“我是认真的。”
“黄爷爷,只要您愿意教我,您有什么要求我会……”
“嘴上不要轻易应承别人。”黄清源淡淡打断了叶浅歆,“我都七十多岁的人,能有什么要求,你要是真心想学,我只有一个问题。”
“您说。”
黄清源扫了眼刚才叶浅歆看的地方,“你这丫头打小机灵,就是心思太单纯了,心里想了什么事儿,别人一瞧就能猜出个八九分来。”
叶浅歆不好意思的笑了,“这不是在您面前呢吗,我这点功力,不论怎么藏您都能一眼看出来。”
黄清源脸色缓解了一些,指了指门后的梯子,“书国,去把那银盒子拿下来吧。”
叶浅歆闻言兴奋的站了起来,“您答应啦?!谢谢黄爷爷!”
黄清源笑着摆摆手,“旁人来肯定不行,但谁让你是老叶的孙女儿呢,而且你是个有天赋的孩子,将来一定能将这技术传承下去,也算是我为老祖宗做点事情吧。”
两人这边聊的高兴,旁边搬梯子干活的叶书国瞧着他们打哑谜,一脸的莫名其妙。
叶书国:“黄爷爷,您跟我妹妹打哑谜咋还不让我知道呢,小妹你也是,我这爬上爬下给你做苦力,赶紧给我解释解释。”
黄清源被叶书国的话逗乐了,“你这孩子脑筋打小就不如另外两个丫头转的快,你妹子以前上过我的课,但正经的师承还是你爷爷,照理来说,黄派的笔法她早就已经熟知。”
“我们黄派笔法上追求的向来都是意境而不是一味写实,注重创造跟想象,现在浅歆突然重新拿笔,缺的也只是经验跟心境上的考验,她来跟我学,我能做的只是稍加指点,主要还是靠她自己的悟性。”
“所以啊。”黄清源长叹了一口气,从叶书国手中接过四四方方的银盒子,郑重的摆在桌上,“所以浅歆主要的目的,是想学我这一手制造颜料的老手艺活儿。”
叶浅歆弯弯嘴角,跟着点了头。
国画颜料制作会的人很少,再加上原材料名贵稀少,在后世,这些技术几乎失传,那些国画大师千金难求一方颜料。
这些也是叶浅歆后来开了画室才渐渐知道的,她一来不想让这种技术失传,二来,也是想为自己将来的画做打算。
叶书国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脑门,“对对对,我记得爷爷说过,最顶级的国画,选用的一定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法子制成的颜料,小时候我还跟爷爷一块找您借过一种叫孔雀石的石头。”
“孔雀石……”黄清源怀念的在嘴里念了念,“唉,那个早就没了,如今我这儿剩下的都是最容易得的雌黄、铁砂褐之类,其他的要么丢失要么剩的只有一点。”
黄清源说着将手中的盒子打开,里面一分为二,左边放着凿子小锤这些工具,右边则用棉布包裹着许多颜色各异的矿石。
“丫头,学可不是简单的,矿石不同,处理步骤也不同,不过你机灵,能记住就不是问题,但得要一把子力气才行。”
叶浅歆很是自信的抬了抬下巴,一双漂亮的杏眼亮晶晶的,“黄爷爷您放心,我既然说了要学,就什么都能做到。”
叶书国摸摸鼻子,“刚才也不知道是谁连水果都拎不动哈。”
“……”叶浅歆轻轻瞪了自家大哥一眼,“我说能做到就肯定能做到。”
“好好好,你哥等着看你的腱子肉行了吧,到时候哥给你当陪练。”
“我可没说要练什么腱子肉。”叶浅歆嘟囔着,已经走到了那盒子前面,俯下身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里头的东西。
有块矿石露了个头,赤色的石头上蒙了一层灰尘,但仍旧能看出来下面艳丽的颜色。
“这是朱砂吗?”叶浅歆问。
黄清源哈哈大笑起来,“这是辰砂,是用来制成朱砂的,除了颜色鲜艳的赤红色,还能分出来霞红、浅粉。”
黄清源随后起身,在书架上翻了好一会儿,才从一堆旧报纸下面找到了本略显破旧的书。
“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