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卡酒照例到医院看医生,拿药。
路经当年她第一次参加国际电影节的举办地,心中颇为感慨。
那时的她演艺生涯刚起步,她怀揣着欢喜,用着还算流利的英语和人打交道。
而今她已经能说上一些德语,日常交流已经没有任何问题。
那年的陈卡酒绝没想过今时今日的她会定居在德国。
白季羡走出医院,灰暗的天色让眼前的景色都变成了灰色调。
“我自己一个人走走,不用管我。”这句话是对着武章说的。
武章拎着他的药,没有限制他:“好。”
早上刚下过雨,地板湿漉漉的,空气中带着的潮湿缓解冬季里的干燥。
白季羡摘下脸上的口罩揣进兜里,双手插兜独自行走在柏林街头。
亚历山大广场有很多街头艺人在表演,其中不乏乐器和街舞表演,不同风格的音乐混在一块,没有想象中的杂乱。
白季羡深吸了口气,他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不做任何乔装掩饰游走在人群之中,一个人独自散步的感觉实在陌生和久违。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的原因,心情也变得低沉许多。
他眼神落在两个小姑娘身上,她们一个抱着把吉他,一个捏着麦克风,设备不多,却吸引了不少人围观。
白季羡定睛在女主唱身上,他的角度看去,那只是一个背影。
金发女孩儿的声音稚嫩,黑发姑娘歌声欢快。
live现场很有感染力,观众随着节奏摆动脑袋,音乐旋律和歌声给灰暗的画面增添了几分暖色。
他看着那个黑发女孩儿,不可避免地再次想起陈卡酒。
她的声线也是这样的温暖。
只是小清新的曲调,让他无法将这把声音和她联想到一块,光是想想,他便忍不出轻扯了下嘴角。
让她夹着嗓子唱小甜歌,怕是比要她命还难受。
这几年他看了她所有作品,无论是音乐还是舞蹈,大多都是黑暗系和批判性较强的风格,尤其是她的编舞作品,每一帧都充满了阴郁。
也难怪她不建议她的未成年粉丝去考古她的作品,可那时的她也刚成年没多久啊。
想着想着,白季羡上扬的嘴角不知什么时候落了下来。
掌声轰鸣,陈卡酒展开笑意颔首向观众致谢。
陈卡酒抿着笑,鼓励式地拍了下身边小姑娘的胳膊,用着并不完全标准的德语说道:“我觉得你的音乐非常棒,不要怀疑自己的能力,请相信自己。”
她的手在空气中摊开,示意她看向为她们鼓掌的观众:“你看,她们的掌声都是给你的。”
拿着吉他的女孩是个本土的一个白皮肤女孩儿。
半小时前,陈卡酒从医院出来经过此处,看见一个抱着吉她和其他人街头艺人格格不入的女孩儿。
她出现在这儿的意图很明显,只是她身上带着肉眼可见拘谨,看着像个社恐。
既然是个社恐,怎么会做街头路演呢?
陈卡酒感到奇怪,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她看着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五官深邃长相甜美,像洋娃娃一样,一个人抱着把吉他站立不安的模样,看着怪让人心软的。
陈卡酒心里头那点颜狗属性被调动,得知对方是个刚考进大学的音乐生,因为自卑,在课堂上不敢开嗓,出来自我锻炼的。
陈卡酒也有过这种自我怀疑的阶段,从她身上,或许是看见了内心深处的自己,从不善于安慰别人的她,她竟然也开始去开解别人了。
金发女孩满目感动,心口因为眼前这位温柔的亚洲女孩儿而变得暖洋洋:“谢谢你鼓励,我可以抱抱你吗?”
陈卡酒以为一个社恐人,是不会对一个陌生人提出这样的请求的。
她错愕两秒,才答应道:“当然。”
白季羡将手从口袋中抽出,随着人群将掌声献给两个女孩儿。
围聚的人群散开,人头攒动。
白季羡眼里残存着些过于落寞和寂凉色彩,在目光聚焦触及那个亚洲女孩儿的脸时,他怔楞了半晌。
找了几年的人倏忽出现在眼前,白季羡害怕这是自己的幻觉,他甚至不敢眨一下眼睛,生怕这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一记轰隆隆的雷鸣响彻天地之间,直到他确认这不是幻想,他不禁红了眼眶。
原来命运还是眷顾他的,他还是找到她了。
菱唇微启,失声的喉咙发不出一丝声音。
思念让他迈开步伐,慌乱中他和几个路人产生碰撞,他害怕,害怕不等他出现在她面前,她就这么从他眼前离开,那时他又要花上多少时间才能找到她,还能找到吗?
可没走两步他却顿住了脚步。
压抑的天气光线昏暗,她站在那仅仅只是露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