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在三点左右回了卧室,恢复期的狼人也自己变了个躺椅,卧在了客厅一角。西弗勒斯一边陪着我,一边给烘干的昆虫类标本做整形。我们都沉浸在工作中,并不说话,只偶尔抬头看看对方是不是还在。
凌晨四点多,鸟鸣渐起,斯内普教授大约是彻底累的一句话都不想多说了,把工具一收,抽屉一锁,就转头回了房间。长时间高精度的手眼协调,对任何人都有巨大的消耗,就算是魔药大师也一样。我抬头看了一眼他的背影,突然想起了上学期刚刚踩过坑的协同反应,立刻划掉一段考虑有所偏差的证明,重新抽了一张纸继续写。沙发上睡觉的大狗听到纸张翻动的哗啦声,警觉的抖了抖耳朵。
晨光渐亮,我用红笔圈出理论推算最后的结果,这是几乎熬了一个通宵赶出来的。
长时间专注工作之后,手特别容易颤抖,往钢笔拧上笔帽时,左手右手对了好几遍,才总算没有扣偏。
把稿纸整理整齐放进文件袋,顺手把茶杯里最后两口冷透的可可饮料给喝了。然后我立即发现这是在疲劳情境下做出的最错误的决定,胃一瞬间不舒服得厉害,不合时宜的温度,叠加了熬夜导致的烧心反胃感,让人干呕了几下,眼眶里一下子充满了生理性的泪水,我迷蒙着眼,瘫坐在沙发边的地板上。
太累了。生理上和心理上都是。胃部继续发出抗议,咕噜咕噜扭了几下,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恶狠狠扭了几下,我没忍住哼唧了几声,感觉自己被疼得蜷成了一只煮熟的虾。
大狗早就被我吵醒了,我试着往沙发上爬,想凑在大狗身边取暖。它很快发现了我的意图,立即窜下沙发,用脊背把我往沙发上推了推。毛茸茸的大脑袋垫着我冰凉的手,我轻轻动了动手指,大狗抬起头蹭了一下我的掌心,他仰头轻轻嗅了嗅,呜咽了一下,毛茸茸的下颌帮我把鬓角的冷汗擦走了,毛发带着暖融融的温度和重量,它那有着粗肉垫的爪子抵着沙发边沿,把深灰色亚麻布勾出了一点儿毛边。
我很清楚身体已经吃不消了,可是精神的兴奋还没踩住刹车。
因为,今天的计算结论告诉我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
如果说本土原生的金铃子在狼毒药剂不同投料曲线上的评分为97~100,那么,南美金铃子的分数就介于62.1与65.7之间,勉强能用,性能及格了,但不敢保证每一批货源都能满足需要,必须由更多具体试验进行支撑。至于经历一年的储存而自然劣化后,它基本可以肯定是不堪用了。
我们本土产品一年的衰减差不多就在40%,也就是说,南美金铃子的性能与储存九到十个月左右的本土产品差不多。
我们自己培育的金铃子还有两个月可以收获,目前,这批产品的长期可储存性还有待测试验证——高浓度有效成分及可储存性,这是我们最希望打破的枷锁和限制。
我们期待革新种植方式和储存条件后,金铃子在储存两年三年,乃至更久的情况下,最终检验结果都必须远远高于及格分,才能真正冲破垄断,占有话语权。
“陪我睡会儿。”我摸了摸大狗。“你怎么那么喜欢变成一只大动物。”
“变成狗不容易失眠,脑子里的声音会简单一些。”大狗转回人形,原地来回踱了几步,这种踱步里带着点阿兹卡班留给他的印记,是种短时间内抹不去的刻板行为,他一旦感到焦虑或是心理上的不可控,就会忍不住反复走来走去,“你还好吗?”
“还好。”我更紧的蜷了蜷。“可以帮我理理头发吗。”
大狗——不对——西里斯坐在沙发的边缘,有些生疏的替我拢了拢散乱的头发。他动作轻极了,像一片羽毛从我发梢划过,替我把挡住视线的刘海拨弄走。“你脸色不好,我去叫查尔斯。”
“不,让妈妈休息。”我拉住他的袖子。“只是累,马上就睡。”
大狗似乎是有点不满,但也没继续坚持。
“上次你们在吵架。我是说圣诞节的时候。但现在是不是合作了。”我虽然努力闭着眼睛,但还是没忍住问出了自己一直好奇的问题。
“对。”
“那就好。”我叹了口气。“希望我对你们有点用。”
“不许说话了。快睡,否则我把查尔斯喊出来给你灌一剂生死水。”大狗假装严厉。
我笑了笑,往沙发靠背方向翻了个身。
似乎所有人都在帐篷里睡了一整个上午来补觉。洗漱间的水声以及厨房里飘出的香气把我吵醒时,已经过了正午。
刚睁开眼,就觉得碰到了暖乎乎的东西。妈妈不知什么时候来过,给我盖了一条卧室里拿出来的毯子。熟悉的圣芒戈供应商同款,让我有一瞬间不知身在何处。这条毯子总是出现在各处,魔药工作室里有,家里工作室里也有。
西里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变回了大狗,见我醒了,从卧着的地方呼啦一下站起身来,凑过来拿鼻子顶了顶我的手。呼出的热气喷在我手心里,像个呼哧呼哧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