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疑他,会因激情退去而转身。
可是……
他扯唇,薄薄笑了一下——
他又哪里还有回头路可走。
她是彼岸那轮,他无论如何都渡不到的月亮。
他伸手,只有破碎月影。
……但月影,也能做茧,将他自缚吗。
每一次似真似假的亲昵,都分明引他沉沦。
明月高悬,他仰头追寻。
——然后,便再也渡不完这片海。
他怎么可能会放弃她。
“文渚。”
谢晏白的声音,像是雪后的荒原,风声微沉而冷冽:“……或许,我能向你寻一个信任我的可能。”
文渚皱眉,有些不能理解他的固执:“可是谢晏白,这不容易,也许我到最后都不能信任你。”
“或许我信任了,却不喜欢你。”
“谢晏白,你在我身上,极大可能是白费功夫。”
许是在车内坐太久了,谢晏白换了个姿势。深色的西装皱出一点弧度,暗芒微弱。
他没有反驳她的话,可文渚注视着他的神色,竟有些荒唐地觉得,他在她身上像是根本不计成本。
唇瓣微动,文渚想出言打破这种荒唐的错觉。
但谢晏白已经开口。
他看着她,“何不让我试一试,文渚?”
“如果结果真不能如我所愿……”
他眸色微微转深。
像隐约透过周围的昏暗,看到了自己的万劫不复。
但下一秒,他便堪称温柔地笑了一下。
——“那我希望,能如你的愿。”
.
缠绕银丝的动作多重复了数次之后,文渚才恍然回神。
她低头,发现因为自己的出神,那本该平整的花枝上,无端多出来一个凸起。
像某些树木被折断后,长出来的一个节。
仔细打量了片刻,她动手,拆掉了那树节。
动作间,又不自觉叹了口气。
实在是,谢晏白挑明心迹这件事给她的震撼太大了。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很受欢迎,但实在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能包括谢晏白。
观他平常的态度,他都分明像个无欲无情的古板仙君。
让她很难想象,他竟也会喜欢上一个人。
……是喜欢吗?
想起谢晏白那日说的“试一试”,文渚轻轻眨了下眼。
日光透过窗户,落进了她眼底,那片清润的墨色似乎有一种被久置后的凉。
她望向不远处,他那张尚无人落座的工作桌,微微偏头,神色几分打量。
片刻后,她收回视线。
浓密的眼睫垂下,遮住了她眼中的若有所思。
谢晏白那天说,他想试一试。
……那就让他试试吧。
就当是对他从一开始,就向她展示出足够的尊重与信任的——
回报。
……
又过了许久,文渚做完了最后一条颈联。
她起身,小心地将其与先前的一起归纳放置好后,决定亲自去交给季茸风。
也差不多可以稍微给他透露点风声,让他放心了。
季茸风现在正在剧组,文渚在与他联系后,让小杨开车带她过去。
她去之前还担心了下,但幸好,季茸风一向注重拍摄期间的保密工作。
剧组附近只有工作人员,不见热闹蹲守的粉丝与记者。
不过,她还是谨慎地没有拿下口罩与帽子。
眼下的这场戏是在栋洋楼里拍摄,知道文渚来了,季茸风满脸堆笑,匆匆将她领进自己的房间。
季茸风不好亲近,因为成就大,也有些不好接近的清高。
眼下他如此殷勤,惹得剧组里不少人好奇张望,那位从豪车上下来,单看身形就优雅到了极致的女性,到底什么来头?
可惜他们想打听,却只得到了季茸风助理的一个噤声手势。
位高非凡,不可说。
没有理会周围的窥视,文渚从容地跟着季茸风进了房间。
房门关上后,小杨放下了文渚的箱子。
对小杨道了一声谢,文渚纤白的手放在不算小的手提箱上,对目露好奇的季茸风微微笑了一下:“季制片,您要我负责的部分,我已经全做好了。”
“您检查一下吧。”
季茸风闻言大喜。
文渚的效率,实在比他想得要快太多。
当下连忙叫来了其他人,打开箱子后,一起讨论那些小首饰是否还有可以更改的地方。
文渚所做的首饰,基本全是为了剧本里一个戏份很重的女角色设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