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千人的搜寻下,薛羡柳很快顺藤摸瓜找到了赵景程所在的陵墓,踏过死状各异的尸体,她们从陵墓外部打开了这座陵墓主墓的石门。
薛羡柳走在最前方,石门仅开了个缝,她便看清楚了倚靠在石墙边坐着的赵景程。
赵景程手上身上脸上都是干涸了的血迹,紧紧吸附在皮肉上。
她挡在入口处看了一眼,没让其他人跟进来,径直走到赵景程身旁,解下身上的战袍,用战袍包裹住赵景程身边的骨头与肉块,连同衣物一起系在了胸前。
随后才回头让几名军医进来查探。
“能听得见声音吗。”薛羡柳伏在赵景程耳边发问道。
但赵景程气息微弱,发不出声音,身躯被轻轻推动,鼻下便流出了浓稠的血液。
薛羡柳不敢妄动,静静蹲守在一旁。
几名军医按照吩咐进到了墓室,检查赵景程的身体状况,一番检查过后,军医给赵景程的眼睛蒙上黑布,将人放到担架上,架出了墓室。
另一处——
柳逸云还未见到薛羡柳派去向她通报的士兵,她便已骑上马,飞快地往不归山奔去。
冥冥之中,她预感自己一定能在不归山下方那条通往霖颐的路见到秦鸣钟。
如果这次让秦鸣钟逃回了仪癸国,再想杀她不一定有机会了。
所以即使自己手里没有能调用的兵,也要赶到那条路上去,为自己和手下的兵报仇。
这样想着,柳逸云再次加快了身下马匹前进的速度。
不归山的山林中传出风的哀啸,柳逸云也终于骑马到了地方。
她牵着白马在过道的林中呆着,马儿在落日下嚼着青翠的绿草,她心中平静又期待,安静等待着秦鸣钟的到来。
等长枪被她擦到第两千七百六十七下时,大量的盔甲布衣的摩擦声从远处传来,柳逸云收了手,拽着马从林中走出。
一如她与秦鸣钟城上城下的初会。
俩人现在也是如此,遥遥相望,身后是纠缠不休的宿命。
这十多日被迫停留在不归山中,秦鸣钟神情与面色都憔悴了许多,但眼中仍旧亮着利光。
看着百米开外的柳逸云,秦鸣钟发出一阵冷笑,“柳逸云,你一个人也过来堵我?!”
说完,秦鸣钟居然狼狈地咳嗽了几声,可嘴上仍是要强:“柳将军,即使我手下的兵多日未得好眠,未得餐饱,你又如何自满地认为仅你一人就能挡我数千将士?!”
“毕竟是为秦将军送行,单我一个人来就太不给你面子了。”
柳逸云吹了吹手中长枪的银刃,“其他为秦将军送行的人还在后头呢,这不是怕将军你早早带着人逃回仪癸国嘛,所以在其他人来之前,我就自己一个人先过来了。”
柳逸云笑得开怀,明目张胆地拖延着双方的时间。
秦鸣钟握紧了手中的长刀,微不可查的地流露出一声不甘的叹息。
她带着数以万计的士兵进入霖颐埋伏,却没能顺利将柳逸云这群人截杀,反倒被迫困在了不归山将近二十日。
如今又不清楚驻扎在城外的士兵有没有收到她的回报,若是那群士兵整整十八日没有收到她的回报,按照朝中如今的局势,她极有可能被承安王镜延浩污蔑成叛徒,成为镜延浩扳倒现任帝君镜宥的一个理由。
秦鸣钟忍受着沉默,容忍她最珍视的时间一点一滴的逝去。
若情况真的到了这样的地步,那她被迫送入宫中的弟弟要如何是好?
身后是士气低落、疲惫萎靡的战场幸存者,这群人,还有精力再战下去么?
刻…不容缓啊!
“杀!”
秦鸣钟为这一个字几乎吼出了自己肺里所有的空气,随后立即夹紧马腹,率先冲出队伍,向柳逸云杀去。
她没小看过柳逸云,或者说她从来不会小看任何人,柳逸云就是这“任何人”中最为突出的那一个,只是在这样的困境里,她只能以最粗暴、最原始的态度对待这名对手。
原本她只想带着人直接逃走,可身后的人马已经精疲力尽,奔逃起来,伤亡定会更加惨重。
且有柳逸云在身后追赶,实在引人耳目,她只能采用这样的下策,以时间为代价,把柳逸云解决了再撤退。
马蹄跑出七八步的距离,秦鸣钟感受到了地面的微颤,身后沉闷却又坚定的步伐让她松下一口气。
她将长刀一提,狠狠的地砍向柳逸云,柳逸云用长枪做抵,顺滑卸去她这一刀的力道,长枪在空中顺势改变方向,一枪向后一刺,穿过两三人的喉咙。
柳逸云身上的力气是常人所不能及,悬上三人的长枪竟能被她单手举起,挂在长枪上的三人被她抡圆甩了出去,掼倒不少向她袭来的士兵。
可能是在不归山内被毒虫害了病,秦鸣钟的状态不同以往,常被脑中一阵锥骨的疼痛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