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刃看着赵景程的脸,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回道:“小姐放心,惜刃定当全力以赴!”
得到惜刃的这句话,队伍被快速划分好,赵景程带着一部分人向山坡上方走去,惜刃则带着另一部分人走进了坡下的那条小道。
兵分两路,那条小道又显眼,秦鸣钟极大可能会带兵进入那条看似安全的小道进行追击。
就算秦鸣钟不走那条路,为保险起见,秦鸣钟也会把兵分成两路来追击她们,对赵景程来说,这样也算是减轻了压力。
两队人马分开后,赵景程带着人往前方逃窜。
但秦鸣钟似乎能猜透赵景程的心思,只分出一千兵去探那条小路,她本人则带着剩下的兵紧追赵景程所在的队伍。
被逼无奈之下,赵景程与剩余的士兵被迫进入了一处无主陵墓。
逃进这处无主陵墓后,身边保护赵景程的将士也越来越少。
仪癸国士兵的追杀,无主陵墓内的机关,以及暗存于众人心中悄无声息的背叛…都在减少着这只队伍的数量。
一路摸索着出口前行,到达主墓后,进入陵墓的人只剩下了她和南施遥两人。
陵墓干燥阴凉,前方连绵着低矮却又一望无际的墙壁,长长的过道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和脚步声,让人呼吸都有些困难。
活人的最终归处,连一只活物也看不到。
“我检查了一遍这里所有的机关,没有出路…”南施遥身形有些憔悴,看到赵景程后,他还是勉强挤出了一抹笑意,“先好好休息吧,你的表情不太对劲。”
赵景程靠着一处墙壁坐下,死气沉沉地回道:“我知道,出去的机关在外面,里面的人是无法打开的。”
“你有点太累了,我们先休息一会儿好吗,我们能活着出去的,不是还有惜刃吗。”南施遥靠在她身边坐下,温声安慰起她来。
赵景程知道南施遥也很疲惫,低下自己阴沉的脸,轻轻摇了摇头,道:“离我近点。”
然后伸手握住了南施遥的手,两人都没再说话,安安静静的平复起心情来。
勉强逃到此处,食物和水近乎没有,两人在墓室里相互依靠着活过了三天,只是闭着眼睛休息,被迫的等待渺茫的获救希望。
不知道什么时候,南施遥吹燃了手中的火折子,火光一亮,赵景程听到南施遥声音微弱地对她说了两个字:“骗子。”
赵景程不知道南施遥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说,她自己也很蠢的问了句:“你知道了?”
随后又笑了一声,笑声听上去很哀戚:“哈…我怎么会问这个问题,你当然知道。”
“是,我当然知道你,如果顺着那条路一直走能找到那六千士兵的话,你不会走这条路的,我实在知道你是个怎样的人。”
南施遥说着,呼吸都变得沉重。
又过去了很久,两人的呼吸声在昏暗的光亮下重复了一遍又一遍,他继续道:“可我还是在期待一个骗子会放下她的习惯…我只能这样。”
“……”
赵景程无言以对,她低着头,墓室里一望无际的墙壁好像通通都塞进了她的大脑里,空白、沉重…
“陛下,我只有一个遗愿,解雾谷里的那些人,等你出去后,一定要护住她们,这是我唯一的遗愿。”
南施遥挪动身体,与她离得很近很近,脑袋无力地靠在她的肩上,口中恳求道:“沈映宸只要还活着,她们就只能躲在山谷之中,这实在令人难过。
陛下,我无法再作为沈圣君‘谋害先皇’的佐证之一了,我现在就是一堆血肉,是清水与米粮。
陛下,用我的身体,支撑着活下去。
然后,把我的族人从那片山谷中解脱出来,好吗?”
“……”
说完,南施遥把拿在手里用来照明的火折子吹灭了。
赵景程感受到一阵由南施遥袖子荡起的一阵风,过了片刻,她在很远的地方听到了啪的一声。
南施遥把能照明的火折子吹灭,扔到了很远的地方。
赵景程没说话。
为什么?
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
两人的呼吸声反复着反复着。
时间…赵景程感受不到时间,她只感受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最最细微的…脉搏跳动、头发脱落、身体血液的流转…
这方昏暗的墓室隔绝了世间的一切,她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做这件事情的,她只知道蚕食是从嘴唇开始的。
从嘴唇到脸颊,从耳垂至胸膛。
南施遥微弱的心跳声连续了三天,三天后,这来自身体内部悦耳的吟唱才同呼吸声一起在黑暗中湮灭。
“南施遥。”
“南施遥。”
“南施遥…”
无人应答。
到底是怨恨还是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