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琢整个肩膀都沥满了包宛晴的血,双目失神地看着那些寒光凌厉的兵器从包宛晴身体抽出,勾出鲜红柔软的内脏。
“包宛晴…呜,你…你能不能站好?”
高琢不敢面对挚友的死亡,她的身体支撑着挚友的尸体,连动也不敢动,眼睁睁看着包宛晴身上的那些窟窿往外面淌着红艳艳的鲜血。
“带走。”赵景程再度发话。
瘫软在自己身上的包宛晴被人拉开,她被一群人五花大绑起来,塞进了马车里。
这是高琢头一次感到人情淡薄。
如同青松落色,一时衰败,就能让她如此狼狈,无一人对她施以援手。
她麻木地坐在马车内,一路上都浑浑噩噩,如同一名新生的婴童般重新审视起她所见所闻的世界。
而如今所看见的,所听见的一切,竟都能让她遍体生寒。
送到地方后,赵景程看过几眼高琢的状况,心底有几分不是滋味,不过只出现了一瞬,便再没时间去想了。
“看护好高小将军。”赵景程跟近旁的心腹吩咐道。
“是!”
赵景程在军营处理了一些事务,随后修书一封,派人加急将这封信送到挽晴州的白月归手里。
白月归这个人身上有些本事,只是性子跟柳逸云有些相似,不知道会不会冲动行事。
才将书信封好,盖上印章,面门上突然袭来一阵劲风,赵景程抬头看去,柳逸云急匆匆地开门向她走来。
“立即撤军,守不了了!”柳逸云如是说道。
赵景程愕然:“这是为何?!”
“高琢派不上什么用场。
挽晴州已破,高琢她娘不是派八千兵分水路两军来攻霖颐,而是直接往那河道里下了三万的兵,一早就杀进了霖颐,挽晴州周边那一大片的州县都已经是高钰的兵了。”柳逸云一番话把自己说得又愠又恼,在桌上找起茶水来。
得到这样的消息,柳逸云情绪姿态居然还是个人样,倒是比赵景程想象中的要平静许多。
“那就撤军,带着兵与薛羡柳会合。”赵景程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出这句话,说完低头检查起手里已经没了效用的信件。
她语气还是如平常一般平静从容,但她垂下的眼眸中满是不甘和怨愤。
又一次,她又一次一无所有,回到了动荡之中。
“行,我现在就去让手底下的人集结队伍,整理行装,等晚上秦鸣钟带着人消停下来后,我们就从…”
柳逸云展开舆图,手指着桂州通往旧汌的一条路线,说:“先走这条路,这条路山上有许多山匪的山寨,里面的山贼已经被剿干净,很安全。
我们在几个地方可以边防边退,先派人把消息传到薛羡柳那边,高钰敢这么大胆,说明她有把握薛羡柳支援不了我们。
薛羡柳那边极有可能已经跟沈映宸的人打起来了,情况同样难看。
我们需要找一个新的出路。”
赵景程看着舆图,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如果羡柳那边扛得住,我们就带兵支援过去,保住良储。
如果薛将军那边扛不住,我们就和她一前一后拿下旧汌,重新发展。”
“是,我是有这个意思。”
柳逸云有些屈辱的低下了头,“明明你这个人运气霉的很,但有时候,我又觉得你运气撞的好。
你要是晚两天把哑巴许给我,我还真不会起这种带兵离开霖颐的心思。
这一点,薛羡柳该瞧不起我,她带兵离开霖颐至少是为了志向,而我带兵离开霖颐是为了两天前夸下的海口。”或者说…承诺。
说完,柳逸云异常嫌恶的拍了拍自己手臂上的红沙,烦闷道:“看来我才是运气最差的那个了。”
没再磨蹭,两人匆匆分别,去准备晚上带兵离开霖颐的事宜。
终于捱到了晚上,霖颐各个州县都在往桂州传回失守沦陷的消息,直接举兵投降的也不在少数。
剩下的士兵加上其他能用的劳动力共有一万五千人,集结好后,分批次赶往桂州通往旧汌的路。
人数看着还能再战,其实能打仗的只有八千人,赵景程和柳逸云一边稳定军心,一边带着队伍极速赶路,好多留些休整的时间。
整个夜晚都在赶路,队伍大部分人都露出了疲态,见头顶的天空逐渐泛白,柳逸云打算带军队到她之前看好的一处山贼营寨休息,与赵景程招呼一声后,带着三千人马走到前面开路。
人马正欲往山上前行,山坡上居然滚出好几截冒着铁刺的巨木,一些疲惫的士兵闪躲不及,被这带着铁刺的巨木轧得血肉模糊。
冒着铁刺的巨木还在接连往下滚。
柳逸云借着微弱的火光,快速的观察了四周的地势,看到一处可供藏身的位置后,立即向身后的士兵喊道:“向右前方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