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拉开门,看见一道阴影。
江柘正坐在沙发上,借着幽幽月光,柔和少年眉骨。
他也难以入眠。
“怎么还不睡?”江柘扭头,瞧见了门口的小姑娘。
“口渴了。”江芜撑着笑意。
她看到微微暗夜中江柘黑漆漆的双眼,在心里悄悄对他说了句,对不起。
她遇到他之后,总想为过往说无数个对不起,又担心江柘不领情。
江柘也笑,给江芜倒了杯温水。
夜里江芜断断续续做了几个梦,王修立和李栗站在B大门口,接江芜放学。王丽丽和江柘在南湾海边玩水,笑得格外灿烂,梦的结尾王丽丽踏上无归途的列车,扬长而去。所有画面拼凑在一起,怪诞又荒唐。
醒的时候,江芜仍半陷在梦里,她凭着记忆摸索床头的手机,凌晨四点收到一条信息。
【“到酒店了。】——许文拓
酒吧和后半夜王修立的相遇像两个割裂的时空,江芜望着墙壁放空,一时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这么晚。】
江芜窝在床上回一句,那边没有动静。
-
风康球馆闭馆改装,徐光敲锣打鼓召集了全世界,宋娇娇正收拾着行李,也被扯了过来。
宋娇娇前段时间的专插本终于定下来了,收到第二志愿的录取通知书,是南方一个不错的二本。她在网上联系了学校当地的实习面试,后天南下。
徐光说宋妹妹咱们感情这么深厚,你说走就走了,快回来重温一下咱们的兄妹情分。
宋娇娇看着球馆的装修器材一脸黑线。
“怎么突然要改装了?”江芜这个编外人员也没有幸免,跟着过来。
“器材什么的都好几年了,需要换一批新的。本来馆里预算不足,现在突然入了一个大亨,资金充裕了,光哥就想整体改造一下。”宋娇娇答。
“喔,有人入股了啊。”江芜挑了一把称手的锤子,掂量几下。
宋娇娇点头:“是啊,而且还是李朗那朋友,许文拓。”
“不知道他家里是干什么的,听说李朗就一句话的功夫,他立刻就投了十万进来,解决了光哥的燃眉之急。”
许文拓投了十万。
不是个小数目。
江芜啊了声:“那他真的很信任李朗。”
宋娇娇说:“人也不缺钱,小芜,你没发现吗?”
你没发现吗?
江芜还真没发现,或者是说,从没仔细想这个问题。
一旦认真回想,就会发现他手上价值不菲的手表,一身低调却昂贵的服装和从不重复的限款包包,都在悄无声息地表明自己的身份。
-
下午,几十桶油漆运到球馆,江芜瞧着大刷子和油漆挪不开眼,提起工具自告奋勇当粉刷匠。
可她技术不佳,油漆总是断在半路。一截一截的,个人风格极强。
“老妹,要不咱换个任务!”徐光在球馆另一头呐喊。
球场中间忙着拆球网的林华和矮李看过去,捂着肚子大笑。
江芜回头,双手插在腰间,有点不服气的意思。
“下来吧。”江柘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江芜身旁,一手撑住桌角,笑得温和。
江芜脸上蹭了些白灰,她伸开双臂,做出了一个要蹦极的动作。
仿佛下一秒,就要栽进他的怀里。
白炽灯下,一只蝶扑扇翅膀,落在球网线端。
江柘的眼睛亮亮的,仰头望她。
蝴蝶倏忽直飞,穿梭在二人之间。不远不近,两颗心在同频加速。
六点过半,宋狗和宋娇娇开始在厨房忙活。徐光仍不放弃自己的月老大计,将采购大餐的重任交给李朗和江芜。
两人有些日子没接触了,不免有些生疏。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偶尔聊上几句。
街头望去,沉金落日燃了一片云,飞鸟掠过灼灼云际,抖落几缕金丝。几个摄影爱好者在路边驻足,捕捉下难得的人间美景。
江芜不由想起了许文拓。他好像来无影去无踪,那日的短信直到今日都没有回音。
她放慢脚步,同李朗并行:“许文拓这几天去哪了?”
李朗神情却有些复杂:“许文拓很快就会离开的。”
“怎么了?”面对李朗这样一句话,江芜有些意外:“他要回去了吗?”
“他这个人凡事三分钟热度,家境确实挺好,但身边从不缺女生。”
瞧江芜木讷的模样,李朗继续说:“这么说吧,来到姜庄这两个月,他就认识了不下十个女生。”
“有钱人家的公子哥,目中无人是他们与生俱来的特权。开心了,能轻松一挥手给你一切遥不可及的东西。不开心了,又能突然冷下脸,一把推开,声色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