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并没有亲眼见到昨夜那场惨烈的车祸,但是他帮忙处理了一些幸存人员的伤口。
突如其来的灾难在每个人脸上都留下了惶惶不安的神情。
有人是母亲也是女儿;有人是父亲也是儿子。有人是在外务工的异乡人,有人是外出求学的游子,还有人只是晚饭后与家人出门散步……
一辆失控的大货车导致了这场悲剧的发生。
凌霄刚才从另一个门出去喊人签字,那里已经站满了人,有许多都是连夜从外地赶来。
他实在是回答不了他们的问题,只能匆匆退回去,情绪激动的家属想要扑上来问个究竟,被门口维持秩序的警察拦住。
已经工作几年的师兄告诫他:“少说话,不要给人保证,不是你的病人更不要理睬。尤其是那些轻易下跪的人。”
师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年轻,过几年你就懂了。做人不要太感性,凭良心做事就好。”
因为凌霄从里面出来,在外面等着家属知道他是医生,全都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
“医生,我女儿怎么样?”
“我爸怎么样了?”
还有人知道报名字,问:“您知道xxx现在怎么样了?”
这里本不是家属等待区,非工作人员也不能到这里。
但是昨晚情况太混乱,就有人跟着大部队跟到了这里。
凌霄不应该停下来和宋皎月打招呼,他应该把口罩一戴,低着头赶紧离开。
现在这种情况,他要怎么回答?
首先他并不知道他们嘴里的儿子女儿分别是谁,其次就算知道名字他也不知道他们是由哪位医生负责,现在情况如何?
最重要的是他不能给出任何保证,否则一旦情况不能使人满意,他就会遭到最大程度的攻击。
凌霄倒是知道一些情况,他在这里上了八年学,第六年的时候开始上临床,这里的医生既是他的老师也是他的师兄师姐。
他们同龄人之间还有许多互通消息的小群。
他知道昨夜有一个做心脏手术的人死了,有一个做脑外科手术的人已经做完送去了ICU,还有两个手术从昨晚一直没结束……
除此之外,其余手术倒是挺平稳的。他们毕竟是全国数一数二的三甲医院,见过和做过数以万计的病例。
许多骇人听闻的手术在这里也只是司空见惯。
有时候家属只是想要一个保证和一个安慰。但是没有人可以保证,因为再安全的手术都存在风险。
到底阔别了两年临床,凌霄本身也不是伶牙俐齿的人,他被人围住,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是学生。”宋皎月突然出声打断他们,她似乎有一种与人自来熟的魅力,一点也不怯于在众人面前说话。
“所以不好意思,他也不知道你们的问题。”
身体接触对她而言似乎是一件稀松寻常的事情,宋皎月抓住凌霄的手,把他拉向一旁。
他们没有等电梯,因为那等待的时间太长。
凌霄在开着低温的手术室待了很久,以至于他的手臂摸着有些凉。
他们走到楼梯拐角,宋皎月打开手机看了个消息,得知姜满一时半会儿出不来。
姜满忙里偷闲问她昨晚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宋皎月不想让她徒添烦忧,便说都处理好了。
没提她赔钱出检查费的事情。
凌霄看她往外走,有些疑问:“你等的人出来了吗?”
“她还在里面忙。”宋皎月说:“不等了。”
也许是因为她的语气太复杂,凌霄有些误会:“你家里人?”
“对,所以我回家等她。”
等了一个晚上,宋皎月也释然了。她曾经因为这种事情和母亲争吵过,甚至出国前,她们都没能好好坐下来聊一聊。
她知道有很多人都需要她妈,所以她需要做一个懂事听话的女儿。
可是小孩子往往不懂大道理。
想到这里,宋皎月突然歇了心思,她抬头看凌霄,他是一位年轻俊美的医生,五官和轮廓都明朗清晰,十分流畅,从他的白色衬衫下也可以推断他健美的身材。
能在这里的外科基地规培,说明他本身就是一位学识丰厚的人。但是他绝对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白脸,否则难以招架骨科高强度的工作。
但是医生实在是太忙了。
作为一个双医生家庭的小孩,宋皎月已经尝够了等待的滋味。她曾经发誓,如果将来寻找伴侣,绝对不要找一位医生。
一时间宋皎月想了许多,不过这绝不是她自作多情,她只是在考虑要不要追他。
答案是“不”。
“哦。”凌霄还想问些什么,比如她的这位家人是不是她的对象,还是说她是里面某位老师的女儿?
但他们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