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起,他侧过头笑意盈盈地看向十五娘,温和道:“小十五,你有什么愿望?”
十五娘伸手拿过纸和笔,道:“我要展翅高飞,不做槛花笼鹤。”
她一笔一划写着,她的字写的并不好,又害怕章留凤看到自己的字,认真之下反而更加别扭起来。
章留凤扫了她一眼,并没有嘲笑,只笑着帮她点燃了纸灯送入长空。
“小十五已经十六岁了,不考虑找个心爱的男子共度余生?”热闹退去,一片静默后,他清凌凌的目光落入亭皋。
十五娘有些诧异,她背过手,怒道:“你怎么也跟我那些师兄一样?”
“习武之人,不可拘泥于爱恨。”她认真道。
章留凤反倒叹了一口气,看着灯火漫天的夜空,语气轻柔却带着沉郁,“你错了,习武之人偏执,最为拘泥的便是爱恨。”
第一次有人对十五娘说她错了,她静静注视着章留凤的影子,想将其牢牢刻在心上,仿佛下一瞬他要生出双翅,永远地飞离这里。
十五娘几乎下意识冲向前去,扯下章留凤腰间那枚玉蝉。
章留凤反应过来,紧紧捂着那枚玉蝉原来所在的位置,着急道:“小十五,快还给我。”
他语气很急,很紧张。
十五娘看着握在手心的玉蝉,凉凉的,形状很是特别,玉蝉翅膀上的脉络透明地就像真的一样。
章留凤好像很紧张这个东西,十五娘坏笑着,举起玉蝉晃了晃。
“我救了你的命,你送给我都不为过,现在借我玩一下怎么了?”
章留凤双眉紧紧拧着,但还是笑了一下,“十五,你快把那枚玉蝉还给我,其他的什么我都能给你,玉蝉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十五娘静立在原地,许久她抬了抬眉梢,转过身,
“这是你最重要的东西,我就要你最重要的东西。”
“你放心吧,明天我就还给你。”
玉蝉被她抛起,又稳稳落回掌心。
十五娘顶着夜风一路跑回到屋中,她紧紧闭上门,将夜色阻隔在外。
木窗被她推开,一道清冷的月色投进屋内,十五娘三两步上了榻,掬一捧清水湿了脸,方才清醒许多。
她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这才展开一直紧握的手。
月光下,掌心静静握着一只通体澄澈透明的玉蝉。
放下玉蝉,十五娘从柜子里掏出一把小刻刀,还有一匝白帕子。
她垂下头,细致地在玉蝉隐秘之处刻着字,玉屑簌簌落在底下垫着的白帕上。
十五娘因习武多年,手上满是厚厚的老茧,要在玉上刻下两个小小的字,还得费不少劲。
不知道何时,她才满头汗珠地放下刻刀,在寻常看不到的角度,玉蝉上落下两个字——十五。
她没有忘记薛三郎跟自己说的话,
“在上面刻上咱们小十五的名字,这把剑就是你的了。”
她什么都不要,只要章留凤。
又是一个雪天,章留凤踏着新雪离开了孤门,离开了定风坞。
他裹着黑色的厚衣,神色坚毅。雪落在他一头黑发与胡须间,晶莹剔透不曾吝啬半分。
剑是他最忠诚的朋友,只要牢牢握在手中便会生出无限底气。
曾经一个雪天,他浑身是伤地落在定风坞,幸得十五娘相救,才会有今日。
十五娘一直跑一直跑,直到精疲力尽,大片大片地飞雪遮住她的眸光。
她站在山坡上居高临下,越过棵棵被积雪压弯了的松树,看到了章留凤背着长剑的背影。
他的背影总是有些弓起,仿佛很是疲惫,正如他看人或放空时的眼睛,坚毅时带着些颓意。
“章留凤!”她大喊。
章留凤听见了她的声音,有些迷茫地转过身,隔着风雪眯起眼睛。
“小十五?”他惊奇道,他是一个人默默出门了,没想到十五娘能追到这里。“你怎么来了?”
十五娘盯了片刻,道:“你为什么不告而别?”
章留凤嗤笑一声,道:“我得走了,承蒙你照顾。”
他抱拳。
十五娘依旧大喊:“就这么一句话,我对你的恩情就能了了?”
章留凤没说话,笑眯眯地看着她,雪在他脚边积起浅浅一层。
“自然不能就这么了了,有缘章某日后再报。”
十五娘知晓自己留不下他,神色一暗撇嘴道:“那你可要记好你的话,要还我十五娘的恩情。”
“不能就这么算了。”她声若蚊呐。
章留凤笑笑,道了声知道了,转身继续赶路。
他背过身朝十五娘摆摆手,剑鞘随着他的步子在背上一撞一撞。
忽地,他感到身后被什么东西一击,章留凤回过神,正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