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走,灰原薰拉住他:“来都来了,我们不如去悼念一下。”
虽说她看不见,面上已浮出一丝伤感。
夏油点了头。
两人跨过门槛,心中浮现出的都是同一场景。
今天没有下雨,天朗气清日的死亡在薰看来——通过他人的啜泣声——并没有少几分。
由于是无关的人,夏油杰显得平静就是。
两人来得巧,屋中正在做法事,传统木鱼敲打,亲友并列两侧,他带着薰站到最后。
仪式结束,众人一一上前做最后的告别。
主人已躺在棺木中,不见容貌,提前七日来还能见到,夏油心中满是失望,只能说服自己此人或许根本帮不上忙。
对着盖满了鲜花与旧物的逝者行了一礼,夏油扶着薰出了屋外。
和阿福家的屋子一样,医师家也有前院,大了几倍,两边都栽种了花木。
“……每个地方葬礼的风俗都很不一样呢。”灰原薰开口道:“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死掉,希望大家都不知道,能以为我继续活着就好了。”
“你才几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夏油淡淡道。
灰原薰拉着他的力度重了些。
其实是眼前浮现了漂在夏油和女孩们头上的数字,很奇怪的是,她能接受自己的死去,可无法想象他们的死亡。
“二位,请留步。”身后传来声音。
夏油回头,是一位身着白衣的青年。
他记得葬礼上,此人站在最前侧,大概是医师的亲人。
“你们从何处来?”青年问。
“东边,”夏油说,“听闻了这家主人的事,本想请医师为她看诊,没想到……节哀顺便。”
青年点头,视线在夏油与薰的身上逡巡一回,从袖中拿出一物,就要拉过薰的手:“还请收下。”
在他手中躺着的,是一个荷包,正如从神社中求来的大小,由白布缝制,外观没有任何装饰。
“这是什么?”夏油问。
他上前了一小步,侧挡住了薰。
青年的手一顿,转向了他:“我师傅驾鹤前说过,不日会有两位年轻男女来拜访,女子持有法杖。师傅说见到你们,就将此物交给两位中的女性。”
夏油挑了下眉。
惊讶固然,更是在想这是否是什么骗术,就像旅游点常有小贩将东西塞入客人手中,在人以为是赠品时说要收钱,若是不肯付钱便有一群小贩围上来,不让人走。
“需要我们付出多少钱?”夏油说。
“钱不用。师傅只说交给小姐,难道是我弄错了。”青年忽然喃喃:“二位都是长发——”
“多谢。”薰扬声:“我收下了。”
“薰……”不知青年故意与否,弄错他的性别,夏油心中比起怒气,更是警惕心:“至少先看看里面是什么。”
“现在不可打开!”年轻的徒弟立刻道。
“不是药方?”
“其中是何物我也不知,”徒弟摇头,“师傅只叮嘱过,除小姐外的人,不可擅自打开。”
他要再次将此物递给薰,夏油伸手先拿了过去。
白布看似柔软,实则坚硬,拿在手里不知里面能是何物。
贴近眼前,对着光,才能看到上面绘有符咒。
固然流派众多,各地图像有所不同,此符咒和夏油熟悉的也有相似的地方,是封印。
青年看着这两人,到夏油将东西交给薰,他才要走。
谁知薰将它拿在手里,霎时一道光亮从握紧的手心里绽放,手心里已是空无一物。
夏油短促地吸了口气,紧张道:“没事吧?有哪里不舒服吗?”
薰还没反应过来这东西消失了。
“看来这便是二位所求之药了。”弟子带着伤感道:“师傅说此物在关键时候定能帮上小姐,不日便会派上用场吧。二位大可放心,在他人眼中,师傅不过是这世间医师中平凡的一位,但作为徒弟请让我说一句公道话:师傅从不做无谓之事。若救不了,他绝不会多付一丝心思,若能救,也绝不放弃最后的可能。”
出了这门,薰还是感到不可思议。
对于咒灵她已司空见惯,未曾见过的是预言之人。
再三确认薰的身体没有异样,夏油也并不放心。
“它说什么?”他问:“出来,回话。”
“……我没感觉。”龙神道:“只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它没有说谎。
“你还是别说话了。”灰原薰握着法杖,做了轻松语气:“先去找美美子和菜菜子吧,快到中午了吧,填饱肚子最重要。其他事,之后再说就行。”
夏油绷紧的唇角扬起,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