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片荒无人烟的土地。
这里的海拔超过4500米,冬天平均气温降至零下三十度。在古老的藏族传说中,这里是被描述成“死亡之地”的存在。
极其恶劣的环境想将绝大部分生命拒之门外,却低估了生命在逆境中的顽强。许多野生动物栖息在此,这里成了它们生活的天堂。
这座保护站建立于一年前,是这儿方圆50公里内唯一的人类据点。皑皑白雪中唯独这座野生动物保护站还冒点烟火气。
早晨八点半,太阳才堪堪冒头,给这片地儿带来了点微弱的热气。
睡梦中的徐今是被一阵顶门伴随着小兽的呜咽声给闹醒的。
“德钦。”
徐今拥着被子坐起身扶额,声音带着刚醒时的低哑。
顶门声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更加急促的呜咽声。
徐今眯着眼睛醒神,适应着周围丝毫没有热气的环境。
来这儿虽然已经有半年了,但丝毫不影响徐今每天醒来恍惚一阵。
“德钦,饿坏了吧。”门外传来一个男声,传统的藏语听起来低浊文雅,“过来,我给你倒奶。”
男人见德钦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和他手中的牛奶继续冲屋里呜咽,不禁失笑。不紧不慢地迈步到徐今的房门前,抬手规律地敲门。
“你要是再不起来,你的小耗牛就该饿死了。”这句汉语是他为数不多发音标准的,因为现在这一幕在这几个月里几乎天天发生。
徐今拿过大衣披在肩上,下床拿上洗漱的牙杯拉开了房门,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也还是会被外面的冷风吹得打颤。
徐今用简单的藏语和男人打了声招呼,抬手接过他手中的牛奶,垂首看向了已经长到她大腿的小牦牛。
德钦,是她六个月前进入无人区时意外救下的刚出生不久落单的小野牦牛。经过她的精心照顾这头小野牦牛幸运地活了下来,而小耗牛也把她当做了唯一的亲人,不搭理别人只与她一人亲近。
在德钦亲热地拱首摆尾下,徐今含着牙刷艰难地举着牛奶引它出来,然后将牛奶放到了外面的地上。
徐今蹲在一旁刷牙漱口,发着呆看德钦迫不及待地喝着牛奶。
徐今在这恶劣的环境下生活了许久,脸上倒是看不出一点吃苦的痕迹,巴掌大的脸蛋依旧白皙光滑,即使素净也难掩风情。
德钦乖巧地舔干净了碗里最后一滴奶,喝饱后的它明显更有活力,绕着徐今亲热地打转,甚至俯首舔着徐今的耳朵。
发着呆的徐今被舔得浑身一哆嗦,无奈地抬手抱住了小耗牛的脖颈,轻声教训:
“德钦,说了很多次了。你已经不是六个月前的小牛了,你舔我我会疼知道吗?”
德钦听不懂她的话,却被她轻轻顺毛的动作取悦到,喉咙发出“哞”的轻吼,黏着徐今不放。
随着它的长大,舌头上开始出现倒刺,不能再像小时候那般用舔舐表达友好。不过徐今倒也不计较,只是顺着它的意思继续揉着,平日里不常有表情的脸上倒是可以隐约窥见一丝温柔。
“徐今。”藏族男人在她身旁站定,操着不熟练的汉语叫她的名字,“那个…”
索赤是这个野保站的站长,此时他皱着眉,张嘴想说点什么但又怕徐今听不懂而闭上了。
“自己去玩吧。”徐今拍了拍小耗牛的脊背示意它去一旁自己玩会,然后掸了掸衣服站起身,“索赤,你说藏语我听的懂。”
索赤松了口气,咧着口白牙憨厚地笑了笑:“牧民来消息,又有野耗牛出现了,似乎还是金丝野耗牛。”索赤指了指德钦,又比划了一下大小以此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在哪?”
徐今点点头,简单地回应道。
“离我们这儿有段距离的无人区。”索赤指了指院子里的皮卡车,“我们开车去看看吧。”
徐今没有拒绝,麻利地走进房间拿上相机便和索赤一同跳上皮卡出发。
“你还真是…”索赤看了眼被徐今护在怀里的相机摇了摇头,发动了车子。
“老本行嘛。”徐今手指摩挲了一下手中成色已经不新的相机,低头笑了笑。
开了整整两小时,才到了牧民所说的荒原。一头金色的野耗牛孤零零地站在广袤无垠的荒原。或许是嗅到了小耗牛德钦留下的气息,它原地不动地眺望着野保站的方向。
徐今从车里探出头举起了相机熟练地拍下了几张,这也是她首次看见极其珍贵的金丝野牦牛。
金丝野牦牛,全世界最稀有的野牦牛种群,全球数量不超过300头,也被誉为西藏神牛。
徐今和索赤在皮卡里静静观察着,直到野牦牛转身离去,两人才发动车子准备回去。
…
“砰”“砰”接连两块石子落在车上发出声声异响。
索赤与徐今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