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然而就是这一点瞬间的松懈却叫狐妖捉住了机会。
顾不得颈侧被划出的伤口,那狐妖反身一甩尾,毫不迟疑便击出一掌。
江宁立刻以剑身格挡,紧接着纵身一跃,挥出剑气如光,直向他身前劈去,只听一声凄厉的哀嚎响彻幽洞。
可终究未到绝路,又怎甘折服?
尖牙利爪一亮出,那狐妖满眼狠戾如饿虎扑食,又向江宁飞身攻去。
金铁交鸣之声连连,在洞中回响。
江宁足尖点地,一路滑退至成琴一侧,趁机挥手拿剑尖一挑,瞬间断了缚在她手臂处的绳结。
没了禁锢,成琴一下子跌落下地,背后的长发滑落肩侧,她抬头看了一眼正在同狐妖交手的江宁,稳住脚步,转身便去救玉竹。
三两下迅速解开了她背后的绳结,眼看玉竹膝盖一软,身子就要坠下,成琴更快一步伸出手,以免她踉跄倒地。
“快,我们走!”她一把握住玉竹的手腕,头也不回便是要牵着她离开这儿。玉竹虚弱地轻咳出声,却停下脚步,止住成琴道:
“谷主,你先走,玉竹随后就到。”她定定看向成琴,眸光清澈,随即向身后瞥去——
无名道长仍旧耷拉个脑袋,一副不省人事的模样。
成琴看玉竹一个人艰难地想要将他放下来,不由一声怨叹,摇了摇头,不得不上去帮忙。
又听得一下撞上石壁的闷响,却是另一头,狐妖为斩妖剑的剑气所伤,向后一飞身,狼狈滚落于地。
他撑坐起来捂住胸口,眼中显尽不甘之色,便是喘息着,见江宁欲乘胜追击,于是迅速翻身一抬长尾——
“又来?”江宁一下顿住,立刻抬手臂掩住口鼻。
熏臭的气味喷出,他皱眉,身陷在一片黄雾之中,隐约开始感觉到一阵晕眩,不由以剑撑身,半跪软倒于地。
眼前逐渐迷蒙一片,他甩了甩头,视线里有移动的人影,一瞬间清晰又变得模糊。那一只细长的耳坠,闪着银光,仿佛就在他的眼前摇晃……
“——我也要让你亲眼尝尝,失去的滋味!”
一道虚影自身侧飞快掠过,江宁一下顿住,神情僵硬在脸上,瞳孔骤然缩紧。
“小心!”
青光如电,赫然击穿一道迎上来的绿衣身影。
成琴闻声回过头,满眼骇异地望着舍身挡在她面前的玉竹,那绿色的身影随之倒向地面。
眼看狐妖正又欲出手,无名道长盘坐在地,蓦然睁开双目,飞快施以剑诀一挥手臂。
但见剑身没入血肉,一剑穿胸而过。那狐妖维持着伸出手的站立姿势,便是转瞬化作灰烟散尽。
道长因强行驱动了体内真气,当即喷出一口鲜血,又昏了过去。
一片寂然之中,成琴双手抱住玉竹的身体,随她颓然跌倒在地,感受着指间自她背后源源不断渗出的温热血液,只觉得她身上那样痛,使她喉间充满了异样的感觉,竟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玉竹看她手足无措的模样,忍痛而强颜欢笑,试图抚上成琴的脸,“谷主,我没事……”
“玉竹从小……没有见过爹娘,是师父带我回铃兰谷,是谷主陪我一起长大。”玉竹微笑着,口中又突然涌出血来,染红她苍白的面颊,和成琴贴在她发间的微微颤抖的手。
一个凡人,竟舍身挡在了她面前。她是为了她。
纵使她不是真的姜瑞年,成琴凝望着玉竹,一时间百感交集。眼为心之苗,她眸光闪动着,声音异常平静,却很有温柔的情意:“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做?怎么这么傻……”
玉竹扬起的唇微微发颤,沾了鲜血,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淌下来。她慢慢绽开一个微笑,断断续续道:“玉竹说过,会一辈子记得师父和谷主的好……玉竹做到了……”
她这一生并不长久,可回想起来大多欢欣快乐,也就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眼前迷蒙,有风摇草木的沙沙声,河水潺潺流动,铃兰谷的花香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算一算离开的这些日子……她想家了。
铃兰谷就是她的家。
玉竹林盘踞山间,郁郁葱葱。
晴空之下,又添一座新碑。
成琴静立在墓碑前,长久凝视。
天幕之下,她和江宁伫立的身影仿佛是点缀在这渺远山河间。
长风捎来远方的笛音,又带走他们的话语。
“江宁,你相信人有来生吗?”
成琴凝望着碑上崭新的刻字。良久,等来身边的回答,却如此肯定。
“相信。今生的因,来世的果,善恶有报。”
生死轮回,是非因果,善恶有报……
问题的答案对于她来说从来不重要。神魔既超脱于轮回之外,得以把握不灭的生命。
成琴想……然而是否,人的一生如此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