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人有的时候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大脑的,比如失眠的夜里胡思乱想的时候,比如在黑暗里不由自主地自己吓自己的时候。
不可以,停止!!
再一次将风声搅动地上杂物纸屑的声音听成了脚步声,安忆年紧绷的神经都快断了,她忍无可忍地深吸一口气,张开嘴——
“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
硬着头皮唱了两三遍,终于能看到灯光了,安忆年顿时抬头挺胸,用来壮胆的歌声也变得愈发自信。
正当她唱着“挥动了大刀长矛”,以一种狂妄轻蔑的姿态踏出巷口时,视线中突然闯进一个熟悉的身影,安忆年口中下一句歌词哑在了嘴边。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那个说自己赶不及过来的苏锦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最关键的是还恰好撞上她像个疯子似的一边走路一边高歌。
老脸都丢尽了!
苏锦正用一种带着震撼的眼神凝视着她,安忆年强忍着一头撞死的冲动,迅速先发制人:“你怎么不声不响就站在这里啊,很吓人的!”
“对不起。”苏锦嘴角上扬了一刹那,又被他强行压下去,但仍然没压住语气中的笑意,“但我几分钟前给你打过电话了。”
“有吗?”安忆年疑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果然有好几个未接电话,应该是因为刚才沉浸在恐惧和强迫自己分散注意力的歌声中,忽略了。
“……”更想死了。
苏锦:“刚刚……”
“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你闭嘴,不许说话!”安忆年瞬间炸毛,毫不犹豫地打断他。
话音落下以后,两个人都愣了。沉默下来之后,只能听到四下天地间呜呜的风声。
安忆年很快冷静下来,接着就被自己刚才的反应惊到了,这种只有在亲密朋友之间开玩笑才说的话,她居然就这么不经大脑地对苏锦说了。
她快速组织了一下语言,正打算加一句“先等我发表歌唱感言”把对话拉回正轨,就听见苏锦毫无征兆地说:“对不起。”
“啊?”安忆年飞速旋转的大脑有一瞬间的卡壳。
“对不起。”苏锦垂目,又重复了一遍,认真地解释道,“我事情一办完就赶来,听到声音之后才确定是这条路,又怕突然出现会吓到你,所以才会在有灯的路口等你——但我没有要笑话你的意思,如果我有冒犯到你的话,我很抱歉。”
安忆年听明白了,苏锦觉得她刚刚打断他的行为是生气的表现,两个人根本就没在一个频道上。
她哭笑不得,正要上前拍他的肩膀说“兄弟你误会了”,谁知苏锦见她一动,以为她要甩袖离去,下意识地伸手:“忆年!”
像是夏季的水龙头之下,微凉的流水划过皮肤,指尖的存在感变得尤为强烈。
苏锦下意识地缩回手,视线急促地转向一边,耳根立刻红了。
“啊不好意思,我手太冰了。”安忆年握拳将手指收进掌心,“我只是想说那个……我刚才是跟你开玩笑说着玩呢,不是真的要让你闭嘴,可能语气没把握好,下次一定注意。”
苏锦一愣,听清她的话以后眼底骤然亮起来:“真的吗?”
安忆年:“是…是啊。”反应好像有点大。
苏锦摇头笑了一下:“没什么,就是突然很开心。”
他像是松了一口气,又突然想起什么,走到安忆年背后替她挡掉了大部分的风:“走吧,你好像很冷,我抓紧送你回去。”
身后爆竹燃尽后的红色碎屑被风卷得四处飞散,提前燃响的爆竹声一直延续到了除夕当天,一年中最热闹的节日。
安忆年那双忙碌的父母终于获得了放假的权利,由于两位医生都是本市人,所以不存在要去哪里过年的争议,只是吃饭的顺序问题。今年刚好轮到午饭在岳母家,晚饭在婆婆家。
午间,宋医生一家再加上这边的一干亲戚在宋老太这里热热闹闹地吃了饭,又轮流点香拜了地下的宋老头,烧纸放鞭炮,也算是给足了年味。
收拾后,屋里大人开始泡茶闲聊,安忆年不太愿意被没完没了地追问学习,于是一个人蹲在门口放空发呆,顺便逗一逗附近的阿猫阿狗。
有一搭没一搭地看手机时收到了苏锦发来的拜年信息,是今日的第一份祝福。
回赠祝福后又被问起会不会留在新桃这里过年,安忆年说不会,傍晚就要动身去浣花区的奶奶家了。
苏锦发了一个“好的”表情包,是一只乖巧的小狗,接着就没了下文,应该是忙去了。
网络上说看一个人的头像久了,总会容易将二者联系到一起。苏锦经常给她发这个表情,这让安忆年经常有一种苏锦本人在说“好的”的错觉。
这时,附近某家人放养的小土狗已经在左邻右舍吃了一圈回来,抱着圆滚滚的肚子,在屋檐下找了个舒适的角落躺下了。
安忆年:“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