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孩子的这个春节,秦暖涵带着荣荣在何家过。
除夕守夜后,何父何母都去休息了,何微云一心要把襁褓中的婴儿抱回金玉阁稀罕,苏忻羽“好心提醒”道:“孩子都睡熟了,别闹她了。”
秦暖涵笑了一下,“她半夜的时候哭闹,奶娘要喂奶的,你们会休息不好。”
何微云不在意,“我们除夕守岁呢!”
她这话也就说说而已,活了快十八年了没有守过一次完整的岁,最后在小婴儿的摇车旁昏昏欲睡,还是苏忻羽把她拦腰抱回金玉阁的。
正月里还下了次小雪,秦暖涵出了月子,整个人养的极好,脸蛋比之前丰盈圆润了几分,怕小孩子受了寒气,何母硬要留她到三月三再走。
可是总有人见不得何府一派其乐融融,元宵节秦暖涵都没敢出去乱逛,就怕碰到岳钦阳这个狗皮膏药牵扯不清,没想到元宵节一过,晦气就自己找上了门来。
因为乡试科考的缘故,苏忻羽特意提前了去京城书院的日子,就是要前去拜访几位名师,摸清这京城的基本局势。
何微云虽然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但也忧心忡忡,破天荒起了个大早。
府门一开,老管家正让人拿出一串鞭炮炸响,图个开门红的吉利,好嘛!差点被门口那乌泱泱一堆人吓出个毛病!
只见门口站着几队身披鳞甲的士兵,为首的是岳钦阳和他家老太太,看样子在门口等了有一会了,因为周围已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
何微云哟呵了一声,“岳大人这阵仗,来抄我何府的家?”
何一得了苏忻羽的眼色,回头去喊老爷夫人了。
岳钦阳苦涩出声,“岳某不敢。”
他虽领着兵,自己却不着盔甲,在这尚且寒冻的气节里只穿着薄薄一件长衫,容颜依旧俊朗却难掩憔悴,青色的胡茬和微乱的发丝让他不似从前的运筹帷幄,眼底猩红,双拳紧握。
看得出来这些时日应该过得并不算好,可何微云又不会心疼他,上下打量他一眼,“不抄家搞这么大阵仗?”
岳钦阳往前走了几步,“我……我是来接暖涵回家的。”
他身后的那些士兵齐声道:“恭迎夫人回府!”
“停!停停停!”何微云终于不淡定了,她觉得岳钦阳疯了,在他们何府门口搞这么大阵仗,玩尬的是吧?
岳钦阳放低了态度,“暖涵已怄气多日了,我担心她的身体,还请何小姐通融一二。”
岳老太太心疼儿子,见状赶忙出声:“对啊微云,暖涵刚生产完,还是早点回府安顿下来,现在这样也不是个事啊!”
何微云冷笑一声,正要出言嘲讽,就见那些士兵又要振臂高呼,“且慢!”
她终于知道岳钦阳这么兴师动众的原因了,冷眼扫了一眼议论纷纷的人们,何微云侧身让开了门口,“岳大人还是进府谈事吧,我们何府的门楣还不至于这么隆重。”
岳钦阳轻轻拱手,叫身后的人都散了,才和岳老太太进了何府。
守门的侍卫立刻重新拉上了府门,“都散了散了,有什么好看的,大清早的没自己的事做吗!”
几人回到前厅的时候,何父何母已经起来出来会客了。
民见官兵要行礼,何父腿脚不便坐在那里,何母心里膈应得很。
“岳大人和老夫人今日来府上所为何事哪?”其实何微云的小心眼多半是随了何母,碰上讨厌的人来府上连茶都不让给上的。
“打扰老爷和夫人了,我来府上是为了家妻。”岳钦阳规矩仪态都到位,若是之前何母定是欣赏的不得了,现在嘛……
“岳大人真是说笑,你自己没了妻子,关我何府的干女儿什么事啊?”
何母笑意盈盈,岳老太太听见这话差点没背过气去,岳钦阳怔愣过后看向何父,后者端坐堂前,浅浅呷了一口茶后沉默着不说话。
何母啊了一声,“开个玩笑,岳大人不要介意。”
何微云接过话茬笑了笑,“岳大人今日来得巧,正好我也有事要求您,岳大人可得卖我个面子。”
岳钦阳拱手强撑笑意,“何小姐请讲。”
“暖涵的和离书,不知岳大人何时送来?”
此话一出,岳钦阳的笑意霎时僵在了脸上,岳老太太和善的面相也差点绷不住,“他们夫妻两的事,咱们这些外人也插不了手不是?俗话说床头打架床尾和……”
“老夫人是外人,我们何府的人可不是!”何微云打断她的话,“您也别怪我不尊长辈,试问哪家的好媳妇,十月怀胎临产了才知道自己夫君养着外室和私生子,哪个好人家把孕妇留在腊月飞雪的深山里?”
“你们岳家不把暖涵当媳妇,我们何家是要拿她当女儿疼的!”何微云看到何父赞同的眼神,语气更硬了几分,“今日莫说你岳钦阳是五品指挥使,就是王公侯爵做了这等事,我何微云都是一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