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府,何母就扔给两人几摞册子,“夫人说这都是今年鹿茸买卖和炮制的细账,叫姑爷和小姐对一遍。”
何微云大吃一惊,“我对这账册,奇岚山的账怎么办?”
“回小姐的话,夫人说了,不管小姐的事。”
“……”
何微云勉强拿糕点垫了肚子,翻开账册看,苏忻羽倒是并无怨言,瞧得很仔细。
何府家大业大,自然有专门的各级管事人料理买卖,只是这最终的账册需要主家过目。
就简单地看一遍,何微云也受不了,单单是不咸山的鹿茸生意就冗杂得很,不说有各州品质参差的鹿茸卖进来,各药馆不同的炮制损耗,还有各地与何府谈好的年份与药量要求,看得她头疼。
果然她更适合做酒楼的声音,起码没这么多的弯弯绕绕,数钱都痛快些。
苏忻羽执起羊毫,划了册子上的一处,“这里错了,滁州白府言明要不咸山鹿茸三百斤,其中一百斤需炮制切片。”
一旁立着的何一凑上去细看,皱着眉叹了口气,“还是姑爷好眼力,这个管事的做的什么账,明日去滁州的马车便要启程,去哪里找这炮制切片好的百斤鹿茸!”
何微云此时来了兴趣,“这般不小心……哪个管事记的?”
苏忻羽翻了翻,“这位廖管事,回春堂的副掌柜记的。”
何微云啧啧了两声,“你再看看有没有其他错的,滁州这事好说,白府员外是个宽厚人物,我明日写信叫何七与马队一同送去滁州,请他宽限几日。”
“为了赔罪,来回请镖头的银钱就我们何府出了便好。”何微云摊开信纸就写,末了吩咐何一,“将那廖管事从回春堂调回来,事都记不明白那账能算好?”
何一领命,走的时候问自家小姐,“那要如何处置?”
“禀告母亲便好。”何微云抖了抖纸上的墨。
她没有记错的话,这廖管事在何家很有资历,最初是跟着何父走南闯北的,还轮不到她这个小辈来处置。
待墨迹干透,何微云装进信封用腊封号,转头看那摞册子又犯起了愁,絮丹总是在这样的时刻救她。
“小姐,外头有客人来访。”
何微云还未问是谁,孔善文那咋咋呼呼的声音就直冲进来,“小云小云,你如今可好些了?”
秦暖涵跟在她后头跨进来,“她早八辈子生龙活虎了,你出去逍遥的时候怎么不惦记她!”
这孔善文是纪州刺史孔奉的独子,有那么点酒囊饭袋的天资在身上,虽文不成武不就,但玩乐总有一套。
“哎呦我当时走的时候小云还没有得那病,若要是早知道,我还去那劳什子苏州干什么!”
孔善文在纪州的恶名不比何微云好多少,但他二人放一起是有谈资的。
孔善文爱慕何微云,是全纪州都知道的事儿,他们俩勉强也能说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外头人也曾调笑,说此二人成亲倒是互相祸害,也是一段“佳缘”。
不过何父不喜孔善文,孔奉眼里见不得何微云,两家面和心不和,结亲是绝不可能的事。
来得也不止秦暖涵和孔善文,还有太守家的两位小姐,隔壁府中的少爷,都是少时与何微云一同玩乐的酒肉朋友。
她顿时头疼得紧,自重生回来,这还是她第一次与这帮人见面,中间隔的十年叫她不知如何应对。
一群少年姑娘们叽叽喳喳地说话,何微云真觉得还不如自己继续看账册呢!
“小云,你快看,这是我从苏州带来的金钗,特意为你买的!”
孔善文献宝似的掏出来一只锦盒,放在何微云的书案上。
何微云闭了闭眼,“说了多少次不要你的东西,我现在是定了亲的人,更不能随意与人私相授受,你听得懂吗?”
她这一说定了亲,众人的目光才转到苏忻羽身上。原来他们进来屋里这么长时间,根本没有注意沉默的少年。
孔善文显示是早认识苏忻羽,不屑一笑,“小云,你实在想拒了我的心意,也不必拿他做借口吧,不嫌恶心得慌?”
从何父做主给他们二人定亲的时候,何微云就没掩饰过自己的抗拒和厌烦,孔善文更是从没把苏忻羽这个所谓的情敌放在眼里。
屋内众人哄堂大笑,太守的千金拿锦扇遮面,笑得连肩膀都在抖。
这般难堪的场景下,苏忻羽仿佛充耳未闻,何微云好看的眉头蹙起,声音就拔高,“做什么借口,忻羽是我的未婚夫,我为他拒你的礼有何不对吗!”
她说着走到苏忻羽身侧,把手搭到少年肩膀上拍了拍,维护之意明显。
众人一时都愣在了原地,只有秦暖涵意味不明地挑挑眉,揶揄道:“微云,这么护着他呢!”
何微云哼了一声,指尖在苏忻羽耳际轻轻摩挲了下,少年侧头躲了躲,回头冲她温柔一笑。
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