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有,我——”
“——姐姐!”
本就组织不出语言的迟问被一声呼唤打断,胡落尘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又是慌慌张张的登场方式,这次倒没有直接扑倒,只是踉跄了几步,勉强站定。
她穿了一身很老气的枣红色,绑的也不是昨日的少女发髻,开口却还是甜甜的脆嗓,“姐姐,救命啊。”
迟问往后退了一步,“胡姑娘,晚上好,天黑,路滑,小心脚下。”
这孩子怎么会在这里,她还未成年吧?
胡落尘长得可爱,性格也不错,迟问挺喜欢的,但这孩子业务能力不行啊。
同皁山是什么地方,妖都得结伴,哪是胡落尘这个段位的人类少女孤身能闯的?
谁伸手帮她谁倒霉,迟问这般喜欢凑热闹的,都不愿听胡落尘细说何事需要救命。
奈何,这少女委实嘴快,三言两语便道出了此行故事。
她竟是调查那宁安村芳桃而来的同皁。
那位曾经被胡落尘认定“恨嫁所以可疑”的女子被娶走之后,没过多久,居然又被同一只接亲队伍抬出了夫家的大门,由自己的丈夫亲自护送,要嫁到此山之中。
“还有还有噢,那个吃宁安村百家饭的孩子,那副我们没寻着的棺材,也都在这个山里,你说巧不巧啊迟姐姐。”
“很巧,姑娘果然天赐直觉,天资聪颖,可是真对不住,眼下迟姐姐事忙,实在脱不开身,你且去找付哥哥,他在街尾的那个客栈。”迟问直接把锅一甩。
“付哥哥吗?”胡落尘的表情复杂。
脸上明明是抗拒的神情,面颊却飞红一片。
付风远大门面长相,小女孩喜欢他再正常不过。
迟问才不管少女心思在别扭什么,趁胡落尘回头看向客栈的空档,她直接拖起已在挑拣首饰的路笺开溜。
“你不想理吗?”路笺由着迟问带自己飞奔,只是也好奇她为何不凑那热闹。
这几日她可是凑了很多的热闹了,似乎什么事件都能引起迟问的兴致,她关注万事万物,实在很有活力。
“有些想的,那送亲之事听着还挺招人的。”迟问承认,“但眼下我有更着急的事。”
她停下脚步,面向路笺,“我得先把刚才的事与你解释清楚:我,完全没有怪你的意思。对不起,我不坦率,从小就是这个性子,说话不拐弯便不舒坦,已经在改了,你别介意。”
“介意。”路笺回答。
他仰起头,看了看天,十六的月也很圆,“我介意啊,很奇怪,但就是介意了,兴许真是月圆,妖躁。”
“噢~可这月年年都要圆上这么好些次,你为何独独今日才躁了?”迟问抱起手来,忍不住戏他,“今时今日才碰上的,非月圆也,明明是月下之人。”
路笺低头垂眸,看向了他的月下之人。
可这人却望向了他身后。
那方出现了一只十分符合胡落尘口述的送亲队伍。
阵仗还颇大,但同皁山的街面极宽,那般的规模却也只占了一半的路。周边围观的人不算多,这里毕竟不是普通市区,没什么寻常百姓。
花轿刚好停在路边,就在迟问和路笺对面。
走在花轿前方的男人擦了擦汗,抱怨一句,“快到了,你别哭了,听得烦死了,明明是大喜的事情。”
他说着,十分粗暴地撩起花轿的红帘,里面的新娘子全套红妆,只没有盖头,长得十分美艳。
“知道了。”她戴的簪花和首饰都很金贵,却衬不出一点喜色。
新娘的态度很顺从,那男子却还不满意,“你是女人啊,女人一生不过就是嫁人生子二事,你嫁过,现在送你去生,价值在这几日便体现完全,谁听了都要羡慕的。”
“可我不想……不想与妖生孩子。”女子本是止住了泪,现在又要哭出来了。
“几岁的人了还不懂么,女人不生孩子是不完整的。”男子的回答避重就轻。
新娘开始啜泣,“我知道,可我只想与夫君你……”
“都说了莫要任性。”男子不耐烦了,“我只不过是因为妖不在乎女人是不是原装,才不想浪费与你快活了几次,你倒真觉得自己是嫁给我了么?”
他笑出了声,“自始自终,愿把你从村子里娶走的,就是只妖。你父母要了那么些钱银,你道是你值么,只是封口罢了。”
女子应该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些话,闻言只是别开了脸,不愿面对。
路笺见迟问听得认真,便问,“原装?什么叫做原装的女人?”
“呃,就是一种不尊重的比喻,你不要学。”迟问摇了摇头表示不认同,但又补充,“说别人不行,说自己倒是没所谓,比如我,我算拆装重组,你嘛……”
如果迟问对路笺的推断无误的话,“你属于再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