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怀春刚为钟懿梳妆打扮好,便听到永祥宫外传来了吵吵闹闹的声音,钟懿有些不明所以,只好走出去看看究竟是个什么事。
打开门后,只见李公公站在门口,身后还站着几个卫士,李公公面露不屑道:“传皇帝的命令,将此下人带走处罚以故意伤害锦妃娘娘为罪名。”说完后便指了指怀春,他同锦妃那日砍伐梅花树的动作一样,挥了挥手示意卫士们行动。
他身后的卫士便动身将钟懿身后的怀春给抬走,钟懿见状只好赶紧拦下,却无济于事,反倒被一把推倒在地上,本就身子虚弱得不行,这番折腾下来,必定是受不了,只能趴在地上。
怀春看到钟懿被推倒在地,也只能撕心裂肺地喊着,“娘娘!你没事吧?!你们放开我!”怀春用手死命地扣着门框,挥动着自己的四肢,但弱女子之力确也难敌几个壮士之力。就这样,在一阵吵闹中,怀春被带走了。
待到怀春的身影消失后,李公公也只是斜眼看着倒在地上的钟懿,冷哼一声,便拂袖走人。硕大的永祥宫,又回到了肃杀寂静中。趴在地上的钟懿痛苦地闭上了双眼,怀春可是她的亲人啊。是陪她一起从小到大的人啊,她不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带走。她赶紧爬了起来,去找惠贞帝。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站在房门外的钟懿深吸了一口气,这是自从惠贞帝纳妃后,她第一次去找他,也是第一次见他。说实在话,钟懿都已经记不清他的音貌了,原来忘记一个人也可以用这么短的时间啊,她默默在心里感叹道。
钟懿推开了房门后,走了进去。当她看到屋内的景象后,步子不由得一停。锦妃坐在惠贞帝的腿上,而惠贞帝从后环抱住锦妃,轻轻地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地教她练书法,时而嬉笑着。也许在外人看来这是一副和谐幸福的画面,但在钟懿的眼里却是那么的扎眼,让她感到十分地恶心。
在过去,惠贞帝每次在书房里时,自己从不敢轻易打扰,如今这锦妃竟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原来这是他宠爱一个人到极致的模样吗?想来自己这十几年来也真是可笑,就像是个笑话般。
钟懿强忍着恶心与不适,强颜欢笑地给惠贞帝行礼,“妾参见皇上。”但惠贞帝却未抬眼看她,仍在与锦妃谈笑风生,握着锦妃的手书写着。直到写完了一首诗时,钟懿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这让她有些头晕眼花,身体有些摇晃。
过了好一会,惠贞帝才不紧不慢地吐出一句话,“什么事。”他的眉头紧锁着,甚至语气都有些不耐烦,好似不满意她的出现般,责备她打破了美好的时刻。钟懿紧抿了唇,“妹妹,能否出去一下?我同皇上有话说。”
原以为锦妃会刁蛮任性地不走,没想到她一口就答应了下来,“是,姐姐,我刚好想去外面逛逛吸点新鲜空气,这样对我肚子里的孩子也好。”说完便转头看向惠贞帝,当惠贞帝抬眼看向锦妃的那一刻,眼神甜得仿佛要流了蜜一般。钟懿突然也有点恍惚,曾经他也是这么
看着自己的。
很快,钟懿就调整回来了。她目送锦妃离开了房门后,“妾斗胆询问皇上,臣妾的贴身宫女为何会犯了这样的罪名?”她冷冷地注视着惠贞帝,看他能回答出些什么答案。
惠贞帝猛的把手上的毛笔给折断,甩在桌子上,开始指着钟懿说到,“你管好你的人,你看你还把锦妃都手腕都给弄青了,这要是伤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我把她卖到了九等窑子里去,也已经算是仁慈义尽了。”
听到“九等窑子”后,钟懿感觉自己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只要被卖进这里,怀春的清白就没有了,更甚至下辈子都永远没有出路,只能在这里绝望地度过自己的一生一世。
钟懿直接跪下来抓住惠贞帝的衣袖,潸然泪下,苦苦哀求着,“我求你了谢临安,这是我的错,把我的怀春还给我,那是我的亲人,你可以责罚我,怎么样都行,好不好,只要把我的怀春还给我就行……”
哭声回荡在书房中。
而惠贞帝只是将衣袖撤回,便不再看她现在这幅模样,只留下了一句“这个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后,就转身离开了书房,去找锦妃了。钟懿看到书房门关上的那一刻,顿时万念俱灰。
如今她无依无靠,父亲仍在西北边疆同试图入侵国土的匈奴作战,那些匈奴不依不饶的,这场无休止的战争什么时候结束就连向来战无不败的钟轩都说不准,这是一场长久战。她也试着传过书信给父亲,但是全都石沉大海,没有回信,这让她非常担心自己的父亲。
而她的母亲早在今年年初时,因病去世了,母亲也是从小身体不好。当时的钟懿还哭了特别久,惠贞帝还陪在了她身边一整天,连朝上繁琐的事情都未打理好就一直这么在永祥宫中待着。当时的她还想着自己是母亲生命的延续,要带着她的希望好好活着。
现如今,倒是过得一片狼藉。
钟懿只好拖着疲惫的身心和身体回到永祥宫中,她现在欲哭无泪,只能无助地躺在榻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