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齐家大门被大力拍响,看门的侍卫将门闩取下,只见一高大的男子抱着个看不清脸的小妇人进来。
侍卫正要说话,小夫人院子里的翠云忽而跟进来,匆匆对他嘘了一声,一行人顶着月光朝小夫人的院子走去。
侍卫这才反应过来,那男人抱着的是府里的小夫人…
到了朝晖院,他抬起膝盖将房门顶开,屋子里黑漆漆一片,翠云跟不上他的步子,被他甩在身后。
房门一打开,熟悉而焕发着生机的香味扑鼻而来,他这次闻出是栀子的香,而这香味他不止一次在她身上闻过。
进了屋子,绕过屏风,一张酸枝木拔步床映入眼帘,淡粉色的帘幔两边勾起,露出床上整洁的被褥。
他将人轻轻的放下,替她盖好被子。
房间里黑黢黢,从窗户照进来些许的月光,使得眼前的一切都朦朦胧胧的,他打量这室内的装饰,从窗边她喜爱的贵妃榻到小桌上摆着的没绣完的香包手帕。
面前床上,她已经自动卷了被子侧过身去,大约是腰上还有些难受,她背对着他,露出一个黑黢黢的后脑勺。
翠云匆匆赶来,正碰上陆远听带上门。
“陆,陆将军。”
陆远听朝她点过头便沿着来时的路出去,翠云紧张的吞咽口水,对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谢谢。
出了朝晖院,没走两步,对上一个男子从长廊另一头走来质问出声。
“你是谁,怎么从朝晖院出来?”叶文才瞪着双眼打量眼前还高了他半个头的男子。
“你一个外男竟然敢私闯齐家内院,还不快点滚出去!”
叶文才昂起头看向他,没想到这男子听了他的话竟丝毫不畏惧,反而迎着他走过来。
“你这么晚来这边,心里又是揣着什么龌龊?”
叫他戳破心事,叶文才气得脸红脖子粗,今日大理寺前来通传,说宁姝不慎卷入大理寺查案,今日要晚些回来。
他追问发生了什么事,对方却绝口不提,想着平日里朝晖院围的铁桶一样,找不到半点口子。
说不定今天能趁机过来看看,一下午他来这边绕了三趟,人也没回来。
他寻思着睡前再来看看,没想到竟看到个男人从她院子里出来!
这还能忍?
“你居然敢跟我叫板?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齐府里的表公子!谁见了我不问一声好,你个没眼力见的还不快滚!”
“表公子?”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怕了吗!”
陆远听轻笑一声。
叶文才仰着脸凑过去:“好好看看你爷爷的脸,下回…”
下回别搁你爷爷面前找罪受。
话还没说完,他捂着脸倒下去,陆远听捏了捏拳头,从他身上踩过去。
“…呃…”
陷入昏迷…
次日,宁姝是被报喜的吴伯吵醒。
“小夫人,小夫人起了吗?”
“怎么了吴伯?”
隔着门,吴伯大声喊:“小夫人,喜报!小少爷和老爷首战告捷,扬州叛贼被尽数拿下!”
倒确实是件天大的好事,宁姝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
“恐怕老爷和小少爷不日就要返回,小夫人要尽早做好准备呀!”
小老头快活的声音在门外传来,宁姝微微的笑意僵硬在脸上。
“好,我知道了,吴伯翠云呢?”
“翠云丫头一大早出去发喜糖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呢!”
宁姝摇摇头,慢慢的从床上站起来,很快翠云就回来了,脸上喜气洋洋的。
“小姐你起来啦,怎么不多睡会?”
“外面这么热闹,我怎么睡得着。”
翠云走过来接过她手里的梳子立时笑出声:“小姐你都知道啦,他们说姑爷马上要回来了,这下我看谁还敢瞧不起咱们!”
翠云心里高兴,连带着手脚也麻利起来,很快梳了个漂亮的发髻,嘴里边哼着小曲边往这颗完美的头颅上簪花戴钗。
“行了行了,他们还没回来呢,打扮成这样做什么。”宁姝拦住她手里拿起的又一朵红花,鬓边已经簪了朵颜色艳丽的通草花。
红花层层叠叠,吐着黄蕊,花后如云般的秀发里还插着支长长流苏的金步摇,一左一右相得益彰。
“哎呀,小姐,人家心里高兴嘛!”
宁姝对着镜子照了照,也好,毕竟得了消息丈夫要回来,打扮打扮也说的过去。
换了身衣裙,整理好形容,还要去给周姨母请安。
其实,如果他们回来的话也不是完全不好,至少这每日要请的安就可以免了。
到了花厅,其余的妯娌几个已经到了,聂秋和正服侍着周姨母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