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欢笔下计划地正投入呢:谁进谁守、逃跑路线、诓骗和搪塞思路、被抓时的逃跑路线……可以说是三十六计尽现纸上,却被师父这一声吓得差点弹了起来:“师,师父!”
“你这么大声做什么?吓到我了!”师父连连抚着胸口。
言欢小声叨叨:“吓到的应该是我吧……”
师父道:“那我说,刚刚的话你听进去了吗?你这次只当是去拿一个普通的物件,而不是什么危险至极的大魔的魂魄。像你这样回趟家都要这么精心谋划,岂不太客气了些?”
“知道了知道了师父。”言欢伸出手,那攥紧的五指似乎包裹着什么,摊开来,里面一个鸭蛋般大小圆润的石头发着幽暗却通透的湖水绿似的光呈现在眼前,“师父,这是我从你桌上拿的。”
“!”师父伸手去夺,“什么时候到你手里的?你还来!”
“师父每天坐在窗前拿着它贴在脸颊,是不是什么驻颜妙方啊?”言欢学着师父的样子一脸陶醉地将那“鸭蛋”贴在脸上,“师父就是因为它才显得这么年轻吧。”
师父闭上眼叹气道;“里面是你师娘的骨灰。”
“……”言欢手都要开始抖了。
“果然徒弟不能散养啊,功法没见长进,性子却养得如此贪玩冒失。”
“我错了,师娘……”
过了不久,青离和云逸回来了。
言欢见两人依然归来,赶紧放下“师娘”逃离现场。跑近了一看,原地呆住了。
只见两人一人抱着另一个下马,又是理理衣服又是别别刘海的,浓情蜜意得很。言欢实在忍不住他们这样慢悠悠,赶紧走上前去鞠躬道:“对不起师兄!我说漏嘴了,大师兄被抓走啦!”
“哦。离儿勿动。”云逸听后也不惊讶,摆摆手继续俯下身去替青离整理裙摆。言欢不解,看他在忙,就一直不耐烦地等着,待那裙摆被整理地妥当了,云逸又道:“我早知道你靠不住,不过就算沁儿师姐真打了骂了你师兄,那也不用怕,让她有过危机感了,也不错。”
青离一会儿看看云逸一会儿看看言欢,丝毫不懂在说什么,确切地说,是在云逸编瞎话的时候青离就没在听了,她只一门心思的想要将饭吃进嘴里。几人当时说话言辞激烈,她又不好先动筷,所以才一直着急地等着,只知道几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却是没听进去不管是谁的任何一句话。
“可你不是说这是关乎人命的大事?”
“随口说的,这你也信?”云逸伸手在言欢的额头上弹了一个脑瓜崩,还出言笑话自己师弟,惹得青离连连发笑。
郑言欢噘着嘴嘟囔:“师姐还跟着一起笑,也不管管自己的男人……”边说边不满意地扭身跑掉了。
云逸笑着将青离安排在一边,自己去栓马。青离则在一旁思考着刚刚师弟的话,“管管”、“自己的”“男人”!这么说既然云逸现在成了自己的男人,自己是要管他的啊?怎么管?像沁儿师姐揍越溪师兄那样?可师兄也不是师姐的男人啊?没个范例,这可怎么办啊?
“喂,离儿。”云逸轻轻用手点了一下青离的鼻尖,“走啦,这儿风大,你穿得也太凉快了,我们回屋。”青离便脑袋思考着刚刚的问题,身体却被云逸裹上一件外衫带着回屋了。
……
夜晚大雨倾盆,身上却燥热,青离被屋檐上的雨声吵得无法入睡。
自从云逸来到人间,她就很少做梦了,可这晚青离翻来覆去,居然做了一个梦。以往做梦总是心里有事堆积着,或者预示什么,这次的梦也不例外。
她梦到自己追着一个人往前跑,却一直赶不上他的脚步,可她心里觉得,自己非追上他不可,如果追不上,自己就会被丢下了,人世间就只会剩下她一个人,于是她拼了命地向前跑。
终于那人停了下来,却是趴在地上捶地痛哭。她赶紧趁机追上,可越来越热。整个环境突然变成了一座熊熊燃烧的村庄,放屋里的人还未被烧死,他们不挣扎,不哭喊,也不呼救,只站成一排,目光呆滞地望着自己。
突然,人群中有人说话了——“言毅,带着妹妹离开,忘了我们,忘了自己的身份,永远不要回来。”那语言平静、温和,像一位唱着摇篮曲哄睡时候的母亲。
此时的自己也忽然变化成了一个婴儿,躺在那个少年的怀中。她望着少年的眼睛,等着他回应自己。不知为什么,她心中渴望回应的心情如此的真实,不容自己质疑。仿佛天地间,她只想求得他一人的表态。
终于火势逐渐湮灭,整个村落便成了大规模的废墟,树木、房舍,这村子里的一切生灵全都缄默。
少年低头看向自己,他的眼里满是嫌弃与怨恨。那可怖的眼神盯了自己许久,半晌他才开了口,青离庆幸,如果他继续这样看下去,自己一定会窒息而亡。
而他开口似的第一句话却是:“扫把星,你不该连累大家,更不能连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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