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当即把薛大夫从椅子上拉扯起来,甩了他响亮的一巴掌。
可怜的薛大夫,陪着熬了一宿,正坐在椅子上昏昏沉沉的闭目养神,被她那猛然的一拉一扯,又被她甩了那一巴掌,顿时体力不支,摔倒在地。
薛大夫抖着胡子,气呼呼的道:“你这泼妇,老夫可是静王府的大夫,身上也是有品级的。你个庶民……”
秦氏哪里听得,又冲上前来拳打脚踢:“我管你这个庸医有没有品级,你这臭老头还我儿子命来!”
二奶奶和三奶奶见状,立马命人把秦氏拉开。
三奶奶郑氏命人扶起薛大夫,道:“薛大夫莫气。是洪儿服了第二碗药毒发身亡了。我大嫂才气急攻心,迷失了心智。薛大夫,我已命人去取来药渣,你快来看看,洪儿服用的药物,是否有问题?”
薛大夫一听,面上陡然严肃起来。有丫鬟取来药罐,把药渣倒到一个宽碗内,不等薛大夫查验,在场所有人都已惊呼出声。
只见药渣之中,有一只全蝎。众人想都没想,就自我推断这只全蝎未去毒。
薛大夫开的药方中,没有全蝎这味药。
秦氏立马道:“来人,把煎药的丫鬟带来!”
有毒的全蝎下得明目张胆,充斥着挑衅的意味。
煎药丫鬟被两个家仆架着来的,她战战兢兢的跪倒在地,却被秦氏踹了一个心口窝:“小贱蹄子,谁让你在药里下蝎子的?说!”
煎药丫鬟当即疼得快昏死过去,但她不能真昏过去啊,她忍着心口疼,颤颤巍巍的道:“奴婢……没有……不是……奴婢。”
三奶奶郑氏这次及时拉着动怒的大奶奶秦氏,问:“煎药时,中间可有离开?”
煎药丫鬟抓住这个救命问话,当即道:“有。奴婢……小急,去了…一趟茅房,让如音姐姐……帮忙看了一下。”
秦氏:“唤如音。”
话才出口,就有小丫鬟奔着跑过来,说:“如音姐姐死了!”
*
朝阳楼是徐明菲的嫁妆铺子,位于热闹街道的最东边。她嫁到静王府以来,也来过几次。
今日除夕,酒铺早已打烊。此时,她却坐在一楼大堂,摸着隆起的肚皮,等着人来。
她的面前没了桌椅,而是立着屏风,防止他人的窥视。
她已命三名侍卫分别去找那三个进士。刚刚的她,已经见过两人。从他们的言谈举止中,她自我判断,这两个人不是她能用的。
一个胆小如鼠,说话斟酌推委,唯恐得罪了大人物;一个却故作镇定,话里话外都在言明自己身后有人撑腰,不能被人随意派遣。
两人根本没有走到她重金利诱的步骤,就被她自己淘汰了。
三个人,已经被她筛去两个,她对第三个人,既抱有希望却又恐失望。
她假想:京兆尹近半年来屡破奇案,应该不是刚刚那两个人做的,说不定就是这即将到来的第三个人的功劳。
她只有耐心的等。
这一等,就等到了子时。
酒铺外炮竹声响,她仿佛被这声响包围住了。并且,又胎动了。可能,周遭的声音太大,吵着了肚子里的胎儿。
徐明菲用手摸着腹部,轻轻安抚。
就在炮竹声噼里啪啦中,酒铺的门被推开,隔着屏风,那侍卫道:“王妃,沈大人到了。”
随后是另一个人进来的脚步声。
他在屏风不远处停下脚步,站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声音透着股清冷的味道:“小臣沈曦见过王妃。”
话音一落,屏风的另一面,传来了人与凳摔倒在地的声音。
是春燕。
沈曦紧紧盯着屏风的另一面,透着一丝紧张。
“是你。”徐明菲也是惊诧不已,根本无暇顾及春燕。
听到徐明菲正常的声音,沈曦这才舒口气。
春燕连滚带爬的起身。
徐明菲暼了眼春燕,道:“给沈大人赐座。”
就有侍卫搬来椅凳。
沈曦鞠躬道:“谢王妃。”并坐了下来。
徐明菲吩咐侍卫,道:“你们都在四周守着吧。我与沈大人有要事相商。”
之前王妃见那两个人也是如此,侍卫们走开来,守在各个进出口处。
徐明菲开口道:“沈公子,我没想到要见的是你。原来你在京兆尹当值。”
沈曦垂眸,应了个“是”。
徐明菲就沉默了。
骤遇沈曦,她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提起话头。
试探这个环节是可以直接跳过去了。
沈曦是什么样的人,她一清二楚。毕竟,他曾与她定亲,两人私下也见过好几面,婚姻六礼就过了三礼(纳采、问名、纳吉),若不是一道赐婚圣旨,她如今会是沈曦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