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怎么了?”女人走到贺成床边,看了贺成一眼说,“你瞅他这样能有什么病,好端端的给我装鬼。”
她说着随手往贺成脑袋上抽了一巴掌,“起来,我看都是懒病。”
贺成这才看清女人的样子,感觉是六七十年代电影里农村妇女才有的打扮,年龄估计应该在五十岁左右。
“我头疼。”贺成说。
“你腚疼。”女人骂道,“一个个的,我上辈子欠你们的,养你们这些讨债鬼。”
“大哥啊,人家头疼你也头疼。”对面床撑起半截身子,“娘,你别生气,要不让大哥多睡会儿吧,我这就起来跟你干活。”
“大成你瞧瞧你弟!”女人说,“都起来吧,赶紧的,一会儿该上工了。”
女人咣当一声拉开门出去了,贺成瞅一眼外头黑咕隆咚的天色,索性把被子往头上一蒙,随他去,黑更半夜情况不明,天亮再说。
对面床悉悉索索穿衣服,脚步声,然后咣当一声关门声,外头叮叮当当锅碗瓢盆的声音。
过了会儿,刚才那妇女的声音骂骂咧咧又来了,站在门口骂道:“大成,你怎么还睡呢,赶紧给我起来。”
贺成没动弹,那妇女走过来一伸手揭开贺成的被子,呵斥道:“快点儿,死懒不动的货,这就上工了!”
“你烦不烦!”贺成猛地坐起来,扯回被子往头上一蒙,咣当又躺了回去。
那妇女似乎吃了一惊,在床边站了站,尖着嗓子骂道:“大成你今天怎么回事儿,冲谁呢,你给我起来!”
“别烦我,头疼!”贺成暴躁地一声吼。
女人站在那儿发愣,这时外头响起一阵当当的锣声,对面床那个小青年探头探脑进来,小声说道:“娘,怎么啦?”
“他冲我嚷嚷,他刚才冲我吼!”那妇女回过神来一拍手,“他中了什么邪?”
“我就说他不对劲吧,闹腾一夜呢。”小青年说,“娘,爹叫你走啦,要不你就让他睡吧,一大早晨的跟他吵吵多不好听。”
“那怎么行啊,今天正月十六,开春头一天上工……”
“哎呀娘,他这会子再起来也晚了,再不走迟到扣工分了,头一天上工,队长正等着找人杀威风呢。万一他在外头发疯,你更丢人。”
脚步声出去了,贺成又等了会儿,听着院里没动静了,掀开被子坐起来。
屋里除了两张床、对面床头一个用木架撑着的木头箱子,就没有别的家具了,光线很暗,似乎还听见耗子吱吱打架的叫声。
贺成慢吞吞抓起床上打着补丁的外套拉开门,天才刚蒙蒙亮,依稀看出这是个农家小院子,小平房,石头墙,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天气冷飕飕的,贺成打了个哆嗦,确定自己真不是做梦。难不成,还真穿越了?
贺成揉揉眉心,把屋里仔细看了一圈,除了对面床枕头下找到一个贝壳,打开是用了一半的蛤蜊油,旁的什么线索也没有。
贺成看着那盒贝壳蛤蜊油,心里骂了句操,到底把他整到什么地方来了。
等到天终于亮透了,他不死心地又去院里转了一圈,院子不大,四间灰瓦石墙的小瓦房,东西各一个单间,中间两间堂屋,除了他住的西屋,堂屋和东屋都锁着门,挂着老式的大铁锁。院里靠东墙有两间更矮的小屋子,土坯墙没装门板,看样子是厨房。
他决定去外面看看,走到大门一拉,居然没拉开,隔着门缝看到外头横着门钌子,外头应该是锁上了。
这家人果然有问题,怎么大白天还把他锁在家里!
贺成看了一圈,叉腰站在院里想骂娘。他莫名其妙到了这儿,姜雅呢?姜雅怎么办?
为今之计,先出去吧,出去看看外面到底是怎么个情况。贺成一边幻想着他翻过墙头,就能看到外头正常的大都市,一边挑了大门旁的土墙,扒着墙头身体一纵,腿一收,便利落地爬上了墙头。
墙头外边居然是个茅厕。
贺成不禁庆幸了一下,墙头不高,得亏他没有直接翻过去,不然直接跳茅坑里。
他骑在墙上看了看,一扭头,便看到隔壁院子的墙下有个女的,穿个碎花布棉袄,梳两条大辫子,手里还抱个板凳,正站在墙头下仰头着看他。
四目相对,贺成狐疑地看了又看,这女的比他媳妇苗条、比他媳妇年轻,穿着打扮也完全不对,可明明就是……
“姜雅?”
那女的盯着他,神色不明,忽然凶巴巴质问道:“贺大成,你干什么呢,又爬我们家墙头?”
“你不是我媳妇儿姜雅?”
“呸!谁是你媳妇儿?臭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