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时屋里乱了起来,王夫人掐着薛姨妈的人中,探春出去命人请大夫,迎春和探春面面相觑,宝玉对着痛哭流涕的宝琴和薛蝌长吁短叹。
好在没等到大夫来,薛姨妈就自己醒了过来,挣扎着起身,“给我备下马车,我过去看看宝丫头去,她可怜见的,如今一个人在林家,不知道被欺负成什么样?!”
王夫人为了王家的事情已经哭了好几次,现在看见亲妹妹这般,又滴下眼泪来。
“这是她的命,你自己身上不好,何苦来?”
薛姨妈却不听,这时探春回来了,脸上带了几分笑,“姨妈,林家来人了!已经到老太太屋里了。”
“真的?”宝玉喜得站起来,又和宝琴薛蝌道:“不必哭,林家不会不管的,这下没事了。”
薛姨妈忙问:“来了谁?”
“听说是林哥哥跟前伺候的管事丫鬟,叫暖月的。”
“还有谁?”
“我看见一个瘦高的背影,应该是莺儿。”
薛姨妈泛起光彩的神色立刻又沉了下去,“怎么是她来了?”
很快,暖月就领着一众人进来,“给亲家太太请安。”
众人见她言行诚恳,不见高傲,也都放下心来,看来林家不会置之不理,甚至苛待宝钗。
“好孩子,你坐近些。”薛姨妈见薛家陪嫁过去的人全都被带来了,心提到了嗓子眼,一把握住暖月的手,“你说,我的宝丫头怎么了?”
“我们少爷请了宫里太医给少奶奶看了,少奶奶平日身体康健,落胎虽凶险,但好好调养,身子也无碍的。请亲家太太放心,我们一定会照顾好少奶奶的。”
薛姨妈听她如此说,才略放下心来,又指着莺儿等人问:“怎么把她们给带来了?莺儿是自幼服侍在你们少奶奶身侧的,怎能没了她?”
暖月回头看了一眼莺儿,带了一种尴尬的笑,“少奶奶担心亲家太太没人服侍,就叫我把得力的丫鬟们带回来,好侍奉您呢!”
薛姨妈的丫鬟确实全被抄走了,她脸色微微凝固,王夫人开口道:“何必这么麻烦,家里还差几个丫头婆子吗?还是带回去服侍宝丫头吧。”
暖月呵呵笑,“这也是我们少爷的主意,太太还是接下来吧,别叫我回去挨骂。”
薛姨妈只觉得不对,但暖月很快就辞别,趁着夜色离开。
怎么回事?
望着站满地里的薛家丫鬟,屋里安静得可怕,不多时众姊妹也辞了出来,宝玉伴着薛蝌走。
薛蝌踌躇道:“宝二哥,我想去林家看看大姐姐,你可以替我牵根线吗?”
宝玉忙摆手道:“你千万别起这个念头,薛大哥那头的罪名没定下,家里是不会放你出门的。”
薛蝌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大姐姐一定是听说薛家被抄,才惊得滑胎了。她之前还叫我多盯着大哥大嫂的一举一动,我却全然没发现大哥大嫂在干那些砍头的事儿......唉,全是我无能。”
“你也别伤心了,林兄弟不是那种薄情寡义之辈,就算薛家被抄,他也不会对宝姐姐不好的,兴许还能帮上薛家一二。”
薛蝌看着探春扶着宝琴离开的背影,想到宝琴的婚事,悲从中来,“今日梅家来了信,说要退亲。我当初上京来,就是想要让妹妹能顺顺利利嫁出去,现在梅家要退亲了,琴妹妹以后的婚事可怎么办?我如何对得起父亲母亲?”
宝玉迎着微微凉风叹气,薛蝌擦着眼泪忽然朝他跪下,宝玉唬了一跳,忙扶着他的胳膊,“这是怎么了?快起来说话?”
薛蝌用极其恳求的语气说道:“宝二哥,伯母和我说,当初老太太还问过琴妹妹的生辰八字,要配给你呢!只是当时琴妹妹还和梅家有婚约,故而不成。现在薛家的罪还没有定下来,也只有尽早将琴妹妹聘出去,才不会波及到她......”
宝玉听清楚了他话里的意思,渐渐不言语了。
“不是我自夸,琴妹妹才貌见识胜过大多闺阁女子,和宝二哥也是相配的。这次抄家,也没有抄去她的嫁妆。若是哪里有什么不周到,我再去筹谋!”
薛蝌说得情真意切,但宝玉却扭过头,“父母之言,媒妁之命,我不能越过老爷太太答应你。”
薛蝌忙起身道:“我请伯母去说媒,老太太最疼你了,若你乐意,这事一定能成的。”
宝玉猛然回头道:“你糊涂!我便直说了,如今是什么样的光景,老爷是决计不会答应的!”
薛蝌怔了怔,宝玉咬牙直说,“薛家协同谋反,这是天大的罪名,躲还来不及呢!老爷怎么会答应娶进门呢!”
说完跺了跺脚,转身离开了。薛蝌站在原地失魂落魄,他不知道怪谁去,看着不远处潺潺流过的泉水,恨不得投身泉中,落得干净。
只是想起可怜的琴妹妹,还是怀着伤心离去。
宝钗醒来时,就看见黛玉守在床前,手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