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贤英定定地看着她,似笑非笑,“顺阳公主,你确定要将这事情告知陛下和皇后娘娘吗?”
顺阳公主已被左右扶起来,她咬牙道:“不错,我要叫父皇评评理,姐姐她欺负我!”
黛玉下了早朝,就随驾到御书房。太子二皇子并几位阁老还在议论赵明案。
胡郑二人已经在早朝上你来我往了,现在跟到御书房仍氛围不和。
胡鹤龄穿着半旧的官服,袖口处打了小小补丁。他目光冷峻,“必得立即遏制捐官之风,陛下应拿赵明案作例,狠狠发落几位,震慑朝野!”
郑语沧拱手笑道:“这么算来,那赵明也是可怜,小小生意人老实本分,只是为了让家里人住得宽敞些,买了个京兆府七品的小官,就落得家财尽散......”
“七品的小官?”胡鹤岭稀疏的眉头一跳,冷不丁指向站在一旁的黛玉等,“榜眼探花不过是七品的翰林编修,你口气倒也挺大。”
黛玉原本昏昏欲睡,一下子就瞪圆了眼。
郑语沧衣裳簇新,下颌处留着几根精心打理的胡须,他倒也没恼,“惟清,你来说说,赵明捐官一案该如何处置?”
胡惟清略微躬身道:“吾以为,应当查明赵明买官之后的所行所为,再酌情办理。但其中,涉及卖官的京兆府府尹张业却不能轻轻放过,有卖才有买,从源头遏制捐官之风。”
郑语沧这个老狐狸的眼睛滑过一丝惊讶,听他道:“昨日下朝被你族叔骂了一顿吗?我说胡大人啊,孩子有和你相左的意见也是正常的,你可不能强压着他同意你啊,陛下可是要广开言路的!”
胡惟清忙抢着说道:“和胡大人无干。我是昨夜和黛玉秉烛夜谈后才改变了对捐官一案的看法的。”
“噢是吗?”郑语沧看向了黛玉,黛玉对他微微一笑,“我同意胡兄之言。”
这时胡鹤岭冷笑开口,“郑家素来和张家交好,我听说小辈里还有结两姓之好的,怎么?郑大人是打算袒护姻亲吗?”
“胡大人这话是何道理,郑某难道是那种徇私之人吗?!”
二位又争得面红耳赤,太子有意劝和,就看着坐在上头的皇帝一言不发,便也闭了嘴。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繁杂的脚步声,又有太监急道:“公主您慢点,别着急。”
众人皆知是顺阳公主来了,胡鹤岭微不可见地“啧”了一声,却见顺阳公主飞奔进来,后头竟还跟着几个人。
最后进来的人叫黛玉大大吃了一惊,竟然是宝钗!
她脸色还像昨晚那般苍白,但神情淡然,不见忧喜,见黛玉看她,还能露出一丝笑容。
臣子们避让去了外间,黛玉不舍地回头望了望,周正旭跟在他身旁,见他这样低声笑道:“在外间也能听见的。”
果真什么话都听得清楚。顺阳公主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又哭又闹:“姐姐她厌憎我,嫌弃我!开口闭口就训斥我!还推我......我摔得骨头好疼!”
“几位太医说妹妹一切都好。”声音绵柔,带着点草木般的坚韧。
黛玉低着头,隔着镂空的博古架悄悄往里看,这话是端阳公主说的。
顺阳公主顿了一下,继续哭得撕心裂肺,“我要是骨头断了你才开心对吗?你好歹毒!”
二皇子皱眉道:“顺阳,姊妹连心,你何出此言?”
太子作为年长许久的兄长,两边劝道:“姊妹和爱才好,宁儿你不必这么攻讦端阳,荣儿你也要给妹妹道歉,姊妹相处如何可以动手动脚?”
皇帝搂着顺阳公主给她擦眼泪,也嗔道:“荣儿,你快给宁儿道歉!”
端阳公主连裙角都没动丝毫,“是妹妹先推我撞到桌案,我的画笔掉落,妹妹还意图去踩那笔头,我气极了,才推了回去。”
“你胡说!父皇她搬弄是非!父皇你一定要给我做主!呜呜呜呜......”
“我没胡说,我有人证!”端阳公主挺直了脊背,将站在末梢的薛宝钗一把拉到前头,“这位是妹妹的伴读,当时她也在身旁,还替我捡起了画笔,结果反挨了妹妹一脚。”
一面说道,一面将宝钗的手臂举在众人眼前,暖白色的袖子上,黑色的鞋印明晃晃的。
“妹妹的鞋子连鞋底都是精致的花样子,不如看看,这鞋印子和你鞋底的花样是否一样?”
黛玉见着宝钗躬身缩背的样子,不觉在心里叹息,眼下之景对于她不关己事不开口的性子来说,是格外难堪的。
昨儿弄出病来今儿踹伤了手,这公主伴读比贾家的丫鬟还难做。
宝钗对上顺阳公主极其不满的眼神,只觉得头皮发麻。屋里又有两位衣着光鲜的皇子,他们纷纷看向她,也叫她难挨。
皇帝眉头皱起,“宁儿,你明明知道画笔是荣儿的钟爱之物,怎可故意去踩?”
顺阳公主信口胡诌,“不,父皇,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