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生闷气,将自己关在小房间里,不知不觉间,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等她清醒,天都亮了,雨下得更大了,外面风雨飘摇,比昨日更加寒冷,屋内昏暗不知时辰。
她打了个寒战,紧了紧衣襟,便出去煎早晨莫离要喝的药。
一出房门就觉得不对——这屋子里异常寂静。
——不会吧……
不安的想法浮上心头,她赶紧来到莫离的房间,打开门——床铺被褥打理得整整齐齐的,却没有人。
她试着叫:“阿离?”
无人应答。
她疯了一样的找遍了整个屋子的每个角落,没人。
他走了?去哪了?拖着那样的身体,能去哪?!
她当机立断,骑上马狂奔出去。
——真是的,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搞什么离家出走啊!
大意了……
他早已不是之前那个为了她出生入死,战胜一切困难,打败一切敌人的天神……现在的他,无论身体还是精神都脆弱得不堪一击,不知道独处时又冒出了什么奇怪的想法,钻进了哪处的牛角尖……
这么长时间相安无事,弄得她都忘记了他有落跑的前科……
她越想越担心,必须尽快找到莫离!
她寻遍了整个镇子,问遍了每一个碰见的人,茶馆,医馆,驿站,都找过了,都没有莫离的踪迹。
遍寻无果,实在没有办法时,灵光突现——他会不会去了倚翠山?
可凭他自己,能推着轮椅上山吗?
不管了,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碰碰运气了。
于是她掉头前往倚翠山寻人。
*
其实在上一次去倚翠山观景时,莫离就隐隐约约听到了水流的声音,山的另一面应该有一条河流。
他自己驱动着轮椅,淋着雨,一点点上山,山路难行,途中不知摔倒过多少次,都咬着牙爬起来。
他心中堵着一股浊气,脑海中一片混沌,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唯有一个念头——想要解脱。
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来到山顶,果然,下方有河流,而且正在涨水,水流湍急,如一匹匹骏马奔驰而过。
他将轮椅停在悬崖的几步开外,想下望去,足足有几十丈,从这个高度掉下去,就算摔不死,也会被卷入激流的河水溺死吧。
看着澎湃汹涌的河水,他的心陷入一片沉静。
——还在等什么?
——只要他死了,阑儿就能得到解脱,他也能得到解脱,一举两得,岂不是美事一桩?
在这个念头的驱使下,他用最后的力气,朝着悬崖边,移动轮椅。
他不再往下看,只抬头看着万丈高的天空,终于,随着剧烈颠簸,整个身子腾空。
与此同时,熟悉的声音如巨石般砸入他寂静的脑海。
“阿离——————”
下坠的趋势瞬间停滞,有一双手牢牢抓住了他。
轮椅坠落悬崖,被岩石砸得七零八落,又被急流卷走。
他有些失神,抬起头,看见她浑身湿透,堪堪拽着自己的手腕,半个身子都探出了峭壁。
她挤出声音:“快——另一只手也抓住我——”
她急切地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抬眼,盯着自己肌肉消解,枯瘦如同麻杆般一折就断的手臂,只觉了无生趣。
“阑儿……让我去吧……”
“不要!不准死!”
“求你了……”
“不要!”
她忽然觉得正常劝说对他根本无效,于是决绝道:“要不我也跟着你下去好了!”
“你……”
她的脸上布满了水珠,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却释怀地笑了。
“这次——恐怕老天不会再眷顾我们了……”
“阑儿……”
“我数到三,你如果不抓住我的手,我们就一起下去……一……二……”
——如果害阑儿跟着自己一起死了,就不划算了。
最终,他只能无奈缴械投降,将另一只手给她,同时右腿用力,爬了上去。
*
她把莫离无力的身子拖拽到安全地带,就脱了力,坐在地上喘气,只是一只手还不忘紧紧拽着莫离,以防他又想不开。
等恢复了些力气,她就紧紧将他抱在怀里。
责备道:“傻子……你在想什么啊……”
他睁着眼睛,却双目无神,脑海中依旧一片混沌,喃喃着:“为什么……不让我去……”
听到这话,她感到火气直冲脑门,抬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
拽着他的衣襟,怒道:“去你个大头鬼啊!你是我的人,没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