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渊之地,鬼气肆虐。
仙界连夜在泽渊入口处建了城池,引刲山之水相隔,与魔族营帐遥遥相对。
魔族公主黎衫坐镇前线,在刲山苦水前烧了口一人多高的大锅,锅里冒着水汽和青烟,她用铁钩子随意钩住一块肉往锅里一丢,那肉瞬间皮开肉绽,熟得不留一丝血水。
谷柠来的时候,黎衫正将那秒熟的肉赏给跪着的手下吃。
那手下像是没知觉似的,一口将肉塞进嘴里,根本不管嘴角一个接一个的水泡。
她眼见着黎衫又重新拿起那钩子,狠狠地往玄铁架上挂着的男子小腿上一插,才轻轻挥了挥衣袖,也只是隔开一些雾气。
那人却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唤她:“谷神,你快让这疯女人将我放了。”
谷柠这才抬眼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笑道:“龟亭殿下,你知道黎衫要仙界拿什么来换你吗?”
短暂的沉默过后,龟亭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又说:“不就是泽渊吗?你让她进去,先把我放出来再说,我就不信这疯女人真能将旱冰放出来。”
“抱歉,殿下,北垣帝君出关前,谁也不能进泽渊。”谷柠像是没看到他小腿处不断冒出的鲜血,反而好心情地去问守城人,“雷神去哪里了?”
雷神奉命镇守泽渊新城,如今却是连影子都不见。
“启禀谷神,神君他夫人有喜,赶回去了。”守城的侍卫说得轻巧,却不想一方主帅擅离职守是什么严重的事。
“哦,”谷柠轻飘飘应了一声,又说,“那就再等等吧。”
她一句“再等等”,等来的是龟亭另一只脚又被插了一钩子,疼得他对着刲山之水直骂。
“谷神你竟然不救我?”
“我要告诉天帝,你给我等着。”
“……”
谷柠轻轻吹了一下,雾气重聚,隔着老远,只能看到魔族营帐处闪闪烁烁的微光。
“这泽渊的空气真好啊!”萧逸一身石青弹墨藤纹云袖长袍,头冠羽冠,腰间挂着昆龙玉。他双手展开,迎着烈风,十分好心情。
谷柠看了一眼黑雾笼罩下的城池,抬手感受了一下,泽渊的风都是带着怨气的,何来空气好?
“你说被挂在那铁架上的是我,你要如何办?”萧逸双手撑在城墙上,轻轻一跳,谷柠本能伸手去拉,却没想到他动作更快,但也只是坐在城墙上。
长袖掩住微微动过的手指,谷柠记得他可是个疯子。
但此时的他,显然没准备发疯。
他像是没看到谷柠藏住的动作,继续问道:“你会让我就那么挂着,等北垣帝君出关吗?”
萧逸手一指,浓雾层层散开,隔着一条河,龟亭的模样仍清晰在他们眼前。
“你……”谷柠欲言又止,好半晌才笑了笑,她说:“如果是萧逸,本君自不会等一时一刻。那泽渊,谁要进谁就进吧,干系不大。”
萧逸目光仍在远处的龟亭身上,闻她所言,也只是发丝被风吹散了一些。
河对面,黎衫坐在高台之上,饮着烈酒,像是醉得不轻。
她问龟亭:“你何时不喜欢我了?”
起初,龟亭还硬气,骂她是个泼妇,骂她残暴,骂她凶。
后来,他语气软了不少,但还是责怪她强势,怪她不给自己面子。
眼见着那绳子越放越多,龟亭脚尖险些碰到滚烫的刲山苦水,终于蜷缩着又哭又叫,他说:“衫衫,你放我下来,我喜欢你,我喜欢,我爱你,我永远爱你。”
“有多爱?”
“很多很多,超级多。”龟亭吼着叫着,也还是免不了整个脚部都被塞进了大锅里。
“啊……贱人,毒妇……啊!”龟亭的惨叫声声声入耳,像黎衫的下酒菜,引得她又多喝了两杯。
“你当初追我的时候可是发过誓的,龟亭。”黎衫走下高台,堪堪站在龟亭上一级木阶上,低头望着他,又道,“你说有违此心,甘愿下此锅。”
他们那时感情正好,相约到人间游玩。正好赶上人间的年节,处处都架着大锅,烧着滚烫的热水杀猪烫猪毛。
龟亭指着一口烧着滚烫开水的大锅说自己嘴笨,说不出什么好听的情话,但若违背黎衫的心意,愿意替那开膛破肚的猪去被那开水烫煮。
“对对对.......都是那仙侍勾引我的,你放过我吧……”龟亭说着,又讨好般祈求黎衫,“杉杉,你放了我,我把她交给你处置,我们还一起过,好好过行吗?”
他的双脚都被烫熟,翻开的肉里还泛着些血水,看来是忍不住了。
“她勾引你?”
“好好过?”
黎衫哈哈大笑了两声,对着龟亭就是一脚,怒道:“你是什么贱东西我没见过吗?你追着人跑的那贱样……会是她勾引你?”
大型家暴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