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亭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不出十天,就将皇陵一案查清楚。
连带着,在朝中从不结党的礼部尚书张桡也站位萧逸。
他给张桡送的大礼够大,竟是郑成娇对外宣称养的男宠,查来查去是她的亲哥郑成工。
郑成工监工皇陵,手上有账本记录了皇陵所有的收支。
天子花费巨资买的金丝楠木竟然是一堆普通的木板,花费不过几十两银子。
至于其他的银钱,全都流向了方山以南的泰山脚下,说是有人在那里养兵。
折子一道又一道送回京都,证据全都指向丞相和尘王。
丞相怎么都没想到人生中唯一一次轻敌,换来的是自己被连根拔起。
尘王被禁足,丞相打入天牢。
郑成工在周亭的设计之下,对萧逸行了一个臣子礼,自此,东骞侯一家与逸王,便分不开了。
一切进展都很顺利,顺利到萧逸都觉得恍惚。
他甚至都没明白自己想要什么,就被推着走上皇权这条路上。
周亭说自己会推演之术,百算百灵。
萧逸在去泰山前,曾郑重其事地问过他。
“周先生不妨直言,此行所求什么?”
周亭手指不自觉地搓揉着拇指间的翠玉扳指,许久,仍是回道:“天下安稳,四海升平。”
萧逸深深地看向他,而后启程去泰山。
直到马车消失在官道上,周亭拇指上的扳指才亮出一道翠绿色的光线,光线之中有声音传出来,透着淡漠和疏离。
他说:“他若执迷不悟,大可扶持萧尘,泰山埋骨可作他的归宿。”
“你......”周亭顿了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推算过,他是最合适的储君。”周亭小声说道,“ 我查过他,相信权利会是他最终的选择,至于情爱,祖宗您也说了,不过镜花水月当不得真。我相信他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我只能说,如何做我自然无法要求你。但你要记住,泰山是我给他的最后一个机会。周家不止你一位适龄家主。”
烟雾散去,周亭看着头顶上汇聚而成的乌云,极轻地叹息一声。
前些日子,他那成仙几百年的老祖宗突然从画像里爬了出来。
要他出山,送逸王去死。
他们周家数百年都只扶持真正的天下之主,这还是头一回,要去杀未来的天下之主。
他信奉祖先,但更尊崇天命,故而找到萧逸。
但也正如祖宗所说,这周家主也并非他一人当得。
*
方山的天,如今变得极快,晨起还是艳阳高照,午后便乌云盖日,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大雨倾盆。
谷柠以路途劳累为由拒绝了萧逸的泰山之行。
她站在城墙上,看着萧逸一身白色锦袍,骑着乌骓马疾驰而去,衣秧在马上翻飞,衣摆绣着的梨花簇拥着扫过黑色马背,与雪白的马蹄辉映。肆意张扬,有些耀眼。
凡间的话本里,总说“鲜衣怒马少年郎”,谷柠在心里想,也不过如此。
“别看了,咱们该走了。”赢鱼走上前,拉了拉谷柠的衣摆。
“你说好看的皮囊那么多,为何有些人偏生就是有些耀眼?”谷柠冷不防问了一句,问完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也不等赢鱼回答,自顾自摇了摇头。
“看谁看谁了,”赢鱼想了想,十分认真地答道,“有些人本身很普通,看他的人眼里生了光,就将光镀到他身上去了。”
“你在邽山还学这个道理?”谷柠忍不住好奇道,“有机会得跟你去邽山玩玩。”
“别了吧,”赢鱼声音有些落寞,淡淡地说道,“不会有人喜欢哪个地方的。”
“怎么说?”
“邽山只有死气,谁会喜欢啊。”赢鱼摇了摇头,似是不愿再想。
“你喜欢什么样的?”谷柠状似随意一问,心里却在不断盘算。
“光,”赢鱼没想太多,告诉她,“我想邽山有光,有清澈的河流,如果还能有花就再好不过了。”
“这么简单?”谷柠突然又说道,“种花我擅长,到时候给你邽山种满。”
赢鱼笑了笑,眼里有水光闪烁,许久才低下头,说道:“不可能的,邽山是灾祸之地,不可能长出那样美好的东西。”
“谁规定它不能长出花来?”谷柠摆了摆手,不甚在意地问他。
“这......不知道,从来如此......”
他也不知道为何邽山没有光,没有清澈的水,也没有花,有的只有无尽的黑暗和怨气。
有生以来,皆是如此。
“走吧,想不通就别想了,小赢鱼。”谷柠指了指天,突然说道,“我带你去找花。”
“你这次要说话算话,拿到凤鸣琴,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