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尼从餐厅走出来,探头问爱丽丝:“你要过来一起吃饭吗?”
爱丽丝团缩在沙发里,周围堆放着唐尼搬过来的藏书。斯内普走之前翻阅的书册被她摊开,搁在膝头。
唐尼好奇,凑了过去。
爱丽丝问他:“这是什么配方?”
唐尼偏头看了一会儿,泛黄的书页上布满潦草的手书,记录着不同原料的用量以及制作过程,其间夹杂着大量涂改的印记,像是一本记录手札。书页上的字迹即使被施加了保护咒,依然不能避免岁月留痕,不少笔画模糊难辨。
“怎么把它也一起拿出来了?”唐尼从爱丽丝膝头小心地拿起手札,往后翻了翻,其中几页的空白角落里还有来自不同笔迹的注释。他将书页合起,看看封面,一脸亏大了的表情,“这是特里福斯·博涵卡特的工作手札,是家族里的宝贵传承。无需我提醒,你也该知道,特里福斯先生是博涵卡特魔药材料店的创始人。”
无需我提醒……
爱丽丝在心里阴阳怪气地重复了一遍唐尼的话,对他盛气凌人的语气翻了个白眼。
“那么请问,”她从唐尼手里抽走手扎,随手翻开一页,“这本宝贵的传承讲了什么?这是个什么配方?”
唐尼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爱丽丝笑了,她摇了摇手中的手札:“我们家族有很多这样的传承吧?”
“当然,”唐尼挺直胸脯,自豪地说,“十几代的经营与积累,这可是别人梦寐以求的财富。”
爱丽丝抬头环顾被装饰得亮晶晶的客厅,想起连装个壁炉都要被迫拆一组柜子,甚至改变家具布局的阁楼。在那里,好像随便抬个眼视线都会撞上些什么被迫拐弯。太多棱角,做不到环顾,太多遮挡,也谈不上视野。这些只是显而易见的差别。阶级之间落差的远不止于此,就拿刚刚看到的手札而言,即使爱丽丝什么都不懂,也能从中看出魔药学有推导,但更多的是经验。钻研这门学科的人拼学校成绩,更多的还是拼家学底蕴。
从一开始,大家出发点就不一样,有人航行一生,才远远瞥见浮动的冰山一角,有人一出生就被冻在这些冰山里,终其一生都不知道冰山长什么样。
谁更倒霉?
爱丽丝深吸口气:“可惜啦,这些宝贵财富,你看不懂,我没有看的资格。大家都是坐拥宝库却无福享用的大傻帽。”
唐尼不服,张口反驳:“我还年轻,才刚从学校毕业,这些又不是书本内的知识,慢慢学□□能掌握的。至于你嘛……”
他停下话头,似乎在酝酿措辞。
爱丽丝不给他伤害自己的机会,背过手,点点头:“那你加油,多吃点饭,争取多传承一些。我不太有胃口,先回房间了……木头,你把这些藏书收一收,别弄丢了。”
上楼的时候,爱丽丝回头看了眼唐尼的后脑勺,摸了摸自己趁他不注意偷偷塞进衣服里手札,心想:草包一个,留给你也看不懂,都给斯内普偷过去。
爱丽丝从壁炉走进阁楼的时候,斯内普正在制作魔药。她哼着歌,把从庄园带来的飞路粉给壁炉上的花盆满上,取下柜顶的花瓶,抽出里面的杂草,把花瓶冲洗干净,换上新鲜的水,再插入从花园里新摘的紫色鸢尾,摆回柜顶。
做完这些,回头再看斯内普,他还沉浸在魔法世界里,平静地注视着坩埚里的魔药,偶尔用魔杖轻触锅沿,控制魔药在坩埚内旋转翻滚的速度。
看上去是在制作一款高难度的魔药。
斯内普制作魔药的时候,会敛起所有情绪,无悲无喜,有条不紊,坩埚炸于眼前而色不改,沉着得不像个活人。但经过爱丽丝的观察,发现如果是简单的魔药,他的有条不紊更倾向于一种慢悠悠,慢悠悠地称重,慢悠悠地放材料,慢悠悠地挥动魔药。有时候爱丽丝觉得他会在下一刻打起哈欠,但没有;如果是难度大的魔药,斯内普眨眼的速度会缓下来,动作依旧慢条斯理,但一切都会提前半息准备好,等半息过后,再准时动手。
无论简单还是复杂,斯内普总是成竹在胸,他是这个领域的主宰,掌控一切,呼风唤雨。
有时候,爱丽丝崇拜得想要将他塑像供奉,比如此刻。
“怎么了?”领域主宰突然开口。
爱丽丝的脸火辣辣地烧起来,她花了一点时间才找到自己的发声位置,不自在地咳嗽一声,随手抓起一旁放置的快餐店宣传单:“肚子饿了,我要去吃饭。”
斯内普皱眉:“这个点?”
早上不早上,中午不中午的,确实尴尬。
爱丽丝假装没听到,把头藏在宣传单后面:“这个大胃王披萨看上去好好吃!可是我一个人吃不完,咱俩一人一半吧?我今天带钱了,请你吃,你还想要什么?我吃完一起带回来。”
“披萨就够了,吃完赶紧回来,别乱跑。”斯内普把阁楼钥匙丢给爱丽丝,很快又投身于魔药制作,领域再度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