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莲歌独自行过了那片苍莽的草野,她看到了一条路,那条路在星月下显得格外明亮,可是她却一点也不想踏上归程,她坐在了那片草坡上,发起了呆,直到一匹快马自身边擦过,又一刹停了下来。
那马背上的男人执灯照了照她,“本将以为你已畏罪潜逃了?”
“向晚无罪!”
“应该是本将无罪才对!”身着红袍的将军将她没好气地扔上了马背。
“那是何意?”莲歌狐疑地打量着段恪那张易变的脸。
“本将与花主舞并没有传言中的那般熟络,平日里段恪也爱送花于各大乐坊的舞伎们,本将偶然也有醉酒发昏、走错夜道的时候,本将不会再叨扰花主舞了,而贤妃娘娘欲与花主舞化干戈为玉帛的事还是当成一句玩笑,娘娘对你并无一丝一毫的好感,娘娘以为你其罪当诛!”段恪拉下了脸道。
“段氏将向晚视为了一枚弃子了吗?”
“花主舞,是你不济,今日你犯下的可是滔天大祸,怪不得我段氏翻脸无情!”段恪云淡风轻道。
四目相接,话不投机半句多,后半程二人未有片语,直到那路的尽头,一线踱步来去的龙影,满目焦灼地向这方望来,段恪的目光剧烈地晃了一晃,忙惶恐地跳下马来。
“段将军的表情是后悔了吗?”
“比起后悔,段某更想知道花主舞的来历?”段恪揣度着形势,疑窦又起。
“向晚说过自己曾是一位细作,要“杀”一个人,只是一败涂地,而如今百无一用,只能被赏了出去!”
“杀人?”
“不错,向晚曾发誓穷尽此生也要将相国寺的葫芦僧万箭穿心!”莲歌心中悲涩地咬了咬唇。
暗营办的事还真是奇怪,一个山寺的僧侣也值得出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美人,“不知那葫芦僧是什么角色,他很难杀吗?”段恪似信非信地问了句。
“自向晚及笄,那个“杀”字便铭刻于心间!”
段恪咋了下舌,早年的青転侯是何等的张狂,还不是一夕成为了阶下囚,那葫芦僧又是何人物,倒不敢想了,可很快他的“同情心”便泛滥起来,“花主舞不觉应换个人去,会更好些?”
“不必了,那葫芦僧已被狼吃了,连渣子都没剩下!”一个声音阴冷道。
天下间的事全离奇地发生在了这女舞身上,“故花主舞才无功而返,一朝落罪浣衣局,而那被赏一事,不知是谁这般悲苦,要与花主舞一个屋檐下过活?”段恪不免添了几分忧心忡忡。
“是一位将军,一位身着红袍的将军!”莲歌端详着段恪,颇为抱歉地挑起了黛眉。
“段……,段某?”被望的一愣,“圣上的意思?”段恪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太皇那方没有和段将军提及吗?”
单是圣上就已让人无从招架!
太皇?
一个女舞竟能惊动那行宫内的太皇?
这——
而想起早先于圣上面前讨婚一事,冷汗便浮上了额头,这其中的情势如何越来越瞧不清楚了?
“段郎,我们到了!”
眼见那段恪形神飘忽的身影几乎与前来迎驾的福公公撞了个正着,莲歌替他拉住了马缰。
“段……,段郎?”
而听这一句热络的呼唤,福公公的耳朵颤微微地立起,又惶惶然贴在了脑边儿,眼见圣上沉下了帝颜,忙一打拂尘,欲近前提点一二,散散公主这心中的气怒,谁知却看到一双雪冷的眸珠熟视无睹地略过,而那一截玉手已优雅地伸向了段恪。
今日的局面,混杂不清,眼见那女舞将自己拉下了水,段恪心中咯噔一沉,目光逡巡来去,因窥得一缕慑人的视线盯在面门处,当即吓了个半死。
莲歌久侯半晌,只看到段恪精明的眼波频频跳跃,眉头一皱,正欲发作,却被一股力道毫不留情地拽下了马,而那草野处雨后的泥浆,溅了她一脸,让她在“葫芦僧”面前丢尽了脸面,再看那罪魁段恪,已镇定自若地步至御前,施礼复命道:
“启禀圣上,浣衣局罪婢花向晚已被微臣寻获拿及,还请圣上发落!”
拿及?
好个段恪,还真会于你主子面前卖乖!
“劳烦将军,福印,速带将军去帐中安歇!”昭光帝神色泰然,取步而过,微微一笑传了口谕。
一汪月色下,昭光帝笑意盎然地打量着那一脸泥泞的脸孔,目露感激道:“轩辕莲歌,今夜多亏你,让朕看到了段恪的忠心、私心和省心!”
此话才落,昭光帝的面前便飘下了一阵滂沱泪雨,那肝肠寸断的光景,让昭光帝怜惜千般,手执明黄龙帕而过,俯身嗔道:“那段恪的聪明劲儿你已见识到了,此番人前失仪,成何体统?”
“向晚如此,不是圣上最喜欢看到的吗?”那一汪泥泞的水坑中,倒映出一张泥猴一般的脸孔,丑陋的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