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庆生的大日,诸臣道贺,昭光帝于宫内赐食。
内廷的家宴设在了凤藻宫,虽是俭办,可经历了一番悲厄的沧岳朝,显然是更需要一些喜事的。
犀火如昼,亭台错落,好久未热闹的宫廷烟花璀璨宛如不夜天。
吉时将近,嫔妃们袅娜而至,凤藻宫内一时丽影穿梭、娇花照人,而此时步入内中的女子,头戴一凤金插梳头面,容颜清秀,举止娴雅,而那身畔的贴身女侍手执一朱红烤漆的托盘,上方有几碟爽口的菜品,诸嫔妃自触及那身影,便纷纷翘首咬了耳。
“大吉之日,美酒未上,倒先来了一醋坛子!”
几乎同时,一头戴凤冠的美人仪容不减地步来,行过之处,一片问安之声。
而来者不是旁人,正是贤妃段秋桐。
谭氏不急不躁,微微颔首,扫视众人,轻一笑道:“果真如贤妃娘娘所说,这美酒未上,倒一个个似吃了几坛陈醋似的,倒真将庆枝这微不足道的玫瑰醋比下去了!”
还是那平日的细音绕梁,却不似往日那般忍气吞声、谨小慎微,有了几许声势和凌厉。
段秋桐花容微变,然那不过是短短一瞬,很快那黑白分明的凤目便牵起了笑,近前于谭氏热络道:“我的好姐姐,秋桐听您提这玫瑰醋,便知您是那喜花之人。姐姐不知,这宫内有些年岁的庭花老枝,也瞧着这枝头春意闹人,到底是香不如故,如那美人迟暮一般惆怅得很,谭姐姐今日这番心意,私下里恐没少下功夫,真是用心良苦,不似我们这些新入宫不长进的,只端了这青嫩俏丽的美人笑拿来讨圣上欢喜!”
目露不屑,贤妃骄傲的环顾四众,这句话自是得了个中女子的心,想这谭氏平日里一副苦相,却出人意料的咸鱼翻身,诸女眷妒忌嫌弃间,皆拉了贤妃一处热闹,只剩下那谭氏,孤零零地立着。
谭庆枝眸珠沉静,脸孔未有一丝尴尬,而她的视线与另一道探寻的视线相遇,彼此深深打量,谭氏微微一笑,垂眸自去了自己的席中。
“去乐署花主舞处,将所见之事如一禀告,问问可有其他法子,救一救本宫!”长鱼柔不露声色地差一位侍人道。
“什么?谭氏与娘娘献的贺礼是一模一样的!”莲歌吃了一惊。
“娘娘此际六神无主,请花主舞帮帮我家娘娘,错过了今日,那赦囿一事便难办了!”
“你家娘娘也入宫不短的日子,此番她大意了,而显然娘娘的大礼当换了,不然会弄出笑话的!”女娃辛乌不用想也知发生了什么,那女细作果然是只老道的狐狸,这宫里的一举一动她皆瞧了个清楚。
“辛乌,去将那盆丹凤白搬来,助娘娘救急!”
“那盆牡丹吗?可是零……”女娃辛乌不情愿地看过。
“那方宴席就要开了,快去!”
“可那花儿好不容易才开,且才开了一半呢……”
“去,娘娘有急,是生死存亡的大事!”
女娃辛乌心中哀叹,那是朵素洁剔透的牡丹花,那花香像晏夫人的胭脂,沁人心脾,而火罗的覃金少主处未有来书,他是那般让人生闷的人,连世间的花香都分辨不清!
捧出那已在几个时辰中全然开放的牡丹,莲歌瞧着那含芳吐蕊的花朵,也一时失了神,待那宫人捧花而走,辛乌不禁埋怨道:“那花儿娇贵,受不得冷,我们劳心费神,打熏笼熏了好几夜了,真是可惜!”
“可又有什么法子呢?”莲歌锁眉,这谭氏果然是防不胜防。
“我说零,不知你送的那旷世奇书又有何用?”
耳听辛乌提及,想起那锦盒,莲歌暗忖时于女娃道:“去采一朵紫罗兰!”
“你……,你也要学那些没用的女舞碾压胭脂吗?”
“当然不是,本殿送圣上的不仅有书,还有这冷香一朵!”
“天杀的,那紫罗兰有什么稀罕?”
“那牡丹自是花中女王,可这紫罗兰也赏心悦目,有钟情不二之意!”
“天杀的,辛乌要做花中女王,那钟情不二的事,辛乌才不会做,好傻!”
女娃闪烁着大眼,勉为其难地去了。
是夜,昭光帝看到了诸嫔妃的大礼,国库尚不富足,昭光帝来者不拒,一一“笑”纳。
当长鱼柔将一盆丹凤白献上,昭光帝有了一刻的闪神,其后他与福印对视一眼,那太监面色如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花儿……,小的的确于乐署瞧到!”福印压低了声音道。
“那么乐署的大礼到了吗?”
福印附耳问一旁小厮,很快一乐署送来的锦盒落于了眼前。
“花主舞言,是一本旷世奇书!”
“轩辕皇族是有些个旷世珍品!”
昭光帝难掩激动地翻着那书页,只是那很难称得上是一本书,白花花的书页,连只言片字的贺言也未有,昭光帝从头翻到了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