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毗陀提城鸦雀无声,火罗王传命放出了宿毖真。
“宿毖真,拿起你的弯刀,使出你的浑身解数,念你上了年纪,今日孤给你十次机会杀孤,若孤败了,你可以取孤的性命,可若你败了,这毗陀提的一众散兵游勇就要于孤俯首称臣!”
“妖王,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必这般惺惺作态?”宿毖真冷笑,目光坦然而无惧。
“宿毖真,你只有这唯一的一次机会来挽回败局,挽回你那废物主子的颜面。孤的母后走了,这毗陀提如今没有一兵一卒,孤撤了暗人近侍,只请来了巫女竺亚和那名唤作辛乌的孩子做个见证,孤还留了书捺了国印,孤并没有多少空子来陪你练兵,一切由你自酌!”火罗王擦了擦手中的宝刀道。
“十次吗?”
“十次,孤不会与你讨价还价!”
“好,反正也是一死,宿某倒要看看你这妖王在玩什么把戏?”
“宿毖真,你并不了解孤,孤最讨厌苍老将死的蛮勇,孤只和美丽的女人游猎玩耍,七宝城中天下奇珍不计其数,好玩的自不在话下,孤可不会与你玩,而今夜你若与孤使虚的,孤会让你顷刻毙命,还有你那些又老又傻的兄弟们,会追随你同去!”火罗王警告地看去。
“这毗陀提别看墙倒瓦破,人丁稀少,可其中兵勇个个都是勇士,在被丢在朝国一隅,自生自灭的若干年里,这里曾守护过尉迟宗炎的侍卫们依然竭尽所能地维系着城中的运转,在宿某看来,他们非常忠诚。”
“宿毙真,你要知道那尉迟宗炎是兵败而死,那伏律,他唯一的子嗣,是被梁贼诳骗,客死异乡,我的母后给你们留了活路,你们却罔顾她的规劝,在此方坐着兴兵王都的春秋大梦,杀伏律的不是孤,你们该恨的是梁贼!”
“好,今日老夫便拼个你死我活来会会你!”宿毖真当下抽刀以赴。
这一夜,毗陀提城池上方,刀光闪烁,人影飞纵,火罗王与宿毖真一直杀至天光大亮。
“大人您输了,输了十次!”一旁观战的巫女竺亚施礼欠身,叹息了声。
天光不开,还落了雨,宿毖真气喘吁吁地躺在泥泞中,分不清眼眶中是雨是泪。
“十次,宿某依然输了,宿某真是无用,天神啊,你看不到这哀城中所有人的悲伤吗?”
“大叔,您为何要悲伤呢?您虽输给了王,可世间只有一位至高无上的王,您虽输了,却胜了天下无数。”女娃辛乌扶了他坐起。
“那又有何用?”宿毖真心灰意冷地叹息。
“大叔是男人,要顶天立地,这毗陀提仍在不是?这天又没塌下来,瞧,它下雨了,今年城中没有大旱,而我们的田地里还长着粮食,今年会五谷丰登的,那暗市的金元可以买很多漂亮的衣裳、可以买大叔们爱喝的酒,而辛乌那讨厌的姐姐中也有要出嫁的了,他们一家会留在毗陀提,这毗陀提的人丁会旺起来的,而木烈大叔他们……,他们是兴高采烈去的,他们想去那边的沙场上一展身手,当堂堂正正的大英雄,这么多的喜事,大叔您为何还叹息呢?”
女娃不解地看着一旁的老者,大人们真是奇怪,没来由的伤心落泪,她辛乌才不会,前路有多少值得期待的日子啊,她是天下无双的大美人辛乌,会在如主上一般英伟的王前献舞,成为一位光闪闪的女王!
是的,女王!
“辛乌,你偷了我的嫁妆,是不是?”一个尖利嗓音的女孩儿自外方冒雨跑来,脸色阴沉骇人。
“唔,天哪天哪,不过几盒胭脂而已,姐姐要去夫家烧饭带孩子了,哪有空子打理妆容,真是又浪费又小气!”茶眸女娃呲牙说着,一抹脚逃也似地跑了。
毗陀提城的白天显然比想象中的兴旺热闹,女娃辛乌的话一遍遍的在耳边回旋,宿毖真打量着此方他熟悉的景致,面孔上浮起了深深地眷恋。
“宿毖真,孤给了你十次机会,你败了,这毗陀提败了,而你恐怕想过寻死,可孤是不会让此事发生的,且你要明白俯首称臣可不是跪下叩首那般简单,是别无选择的臣服!”杀伐一场,火罗王神清气爽道。
“妖王,你早就知道会胜了宿某吧?”宿毖真冷笑。
“大人也可以这么以为,因为孤与敌人交战时,从来都只念一个胜字,故孤所向披靡,你虽然老了,可那弯刀还未老!”火罗王摸了摸自己受伤的胳膊,微微一笑道。
“好,宿某也告诉你,即使尉迟宗炎死了,在宿某眼里他依然是当之无愧的王,即使他死了这么久,火罗的百姓依然在说起他时,说他是位响当当的大英雄,而宿某不会寻死,宿某会活着,看着你这妖王一天天衰老下去,看着你的弯刀一点点的锈掉,看到那个败字出现在你的面前!而今宿某败了,请主上告诉宿某该做何,宿某会听您差遣的!”宿毖真蹙眉之际,愿赌服输地跪了下去。
“好,很好,孤喜欢绿色,腥浓如血的绿色,我二人不如拭目以待,而现在你先去梳洗一下,待这雨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