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宫殿宇,燕子穿花兰壁前,立着一茕茕孑立的身影。
轩辕铎壬步过,未语,只递过一杯酒去。
那女子蓦地回首,因触及那身影,当即惊地拢了拢发丝。
“是庆功酒!”轩辕铎壬道。
女子听罢,心中百转千回,只夺了那酒一口吞进,那酒烈,脸倏地涨红了去,其后摸了摸喉咙,有弱不禁风之感。
“哎,慢……,慢些……,自不如那莲塘时的青桧酒,味道有些涩!”为时已晚,他叹息着帮她拭去了那唇际的酒渍,一旁摇了摇首。
“殿下……殿下的心意……,奴婢明白,奴婢会离开……离开此地的……,咳咳……”一股涩然徘徊在心中,姚姝喘息着,裣衽施礼。
“姚宫人,你可知罪?”男子一把扶住她,剑眉高挑,沉声问道。
“那许氏宗女德礼不存,奴婢是不会认错的!”她语意幽冷地别开了视线。
一声轻叹,有阳刚之气笼罩过来,“怎么还是这么多的奴婢?”拥住她,轩辕铎壬于耳畔声声责问。
她想起了早年的那一场相遇,在一刹的失神时,定定看去。
“好累!”拥紧她,他疲惫罩面,竟不想睁眼。
“此番大战前,殿下胜券在握!”她不觉此番战况比太极宫战事推演来的艰难,她是瞧着他胸有成竹离开的,近前目睹着他的脸色,她颇为迷惑。
“是,一切尽在预料之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已,故胜了!”轩辕铎壬幽幽答道。
“近日还会有大战吗?”她的手捧住他的脸颊,深望了一眼。
“会,会一波一波地袭来!”轩辕铎壬坦言。
“殿下不眠不休,会累垮的!”姚姝于了然时,柔声道。
“旗令官,你不知铎壬为何所累?”他问着,又揽紧了她一些。
“姚姝……,姚姝不会让殿下累……”情愫深牵,细语柔递,此一问,她心中愈发伤楚。
“偏偏你什么都懂得,故才会让人累!”他吐出心语,端起她的玉颜,煞是无奈。
“是姚姝莽撞,大战在即,姚姝会和雁儿离开,会听从殿下的话,去往昌突!”这一刻,她不忍看他如此疲惫,竟忽地释然了。
“可是依然会累!会心里头念着,不得安宁;会因那十三王子可以整日见着你,而耿耿于怀;会因你冲他笑,而怒不自胜;会因那一枝梅花相赠,一回雪盏夜话,而辗转反侧;会怕那燕儿展翅没入云间,眨眼不见,而失魂落魄;旗令官,你好有本事,让铎壬心力交瘁!”
男子似嗔非嗔地倾诉,于那光洁的额心落下一吻,姚姝怔住了,泪珠纷落。
“殿下?”四目相触,那一缕光灼清澈的眸光,询问地瞧来。
“这便是你要的吗?”他迫问着她,这场赴死之路,那血荐轩辕的心声让他溃不成军。
“是!”泪华闪烁中,丽人一笑倾城,顿时磨折了魂迹。
犀颅俯下,数载的思念在唇畔间细数,金碧楼台,人世佳期,红烛双影。
熙元三十六年寒冬,烽火在邬敕国的皇壤处熊熊燃起,那势如破竹之势,惊震了四宇。
腊月,齐王朱子空匆匆赶至,他带来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滄岳朝兵败,武皇染疾,朝军困守于兹。
“如何会这般?”
轩辕铎壬拧眉立于那面地图前,细细观势,犹是不信。
“那左将察硕求功心切,于长陵损失了精兵两万,可糟糕的不止是战事,据闻武皇陛下染恙,如今龙体危重!”
“速传讯于莲歌,问可需此方派人携医侍药食入兹探视?”轩辕铎壬急传命。
只是莲歌无法收到暗讯,王府上下,一夕内,消息皆无。
“出事了!”太傅抬起一双不失明亮的眼眸,于府中二人道。
这日,一身素衣的太子妃于左昰公府吊唁时,密至端安王府。
“边关兵败,圣上染疾,这滄岳朝的天要变了,王爷当速速赶往边关救驾,快走!”一封誊录的战报外加一枚通牌,塞入了端安王手中。
太傅看罢,惊的脸色青灰,手执符令,正欲唤人,只是马蹄嘶震,一支大军已蜂拥而至,骑都尉董和拱手相请:
“边关战事吃紧,太子升殿,请太傅、端安王金殿议事!”
“后花园凿了密道,择机离开,想法子送信于成王府,二哥在京郊大营,要王爷与二哥兵合一处!”
诸葛合墒低声嘱咐,莲歌腿一软,眼见太傅与端安王被带走了。
滄岳朝宫廷的庑殿楼台,在夜夕中凝成喑哑无声的寂静。
宫禁的内谕在戌时便已传下,一片片火把围聚在殿宇四处,每个人的眉心皆横陈着惊惧,
天要变了,这是眼前这座历经百代的宫廷,并不陌生的景致。
凤藻宫的鸾殿内,夏侯褒怡望着下首施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