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抿唇步过,盯着他腰际的一弯宝石闪耀的佩刀,执手便取。
“孤以为你的脑袋不贵重!亡国的女人是奴隶,你懂吗?还有血,孤的宝禽虽喜欢,可孤没带它来!”尉迟璿璥一把握住刀柄,茶眸飘出些冷屑。
“我轩辕氏即使亡国……,也……”少女有些恼,发觉说错了话,一下又咽了回去。
“即使亡国也厚颜无耻的活了下来?此事世人皆知,大概是孤想多了,孤在宫外的天桥上瞧过杂耍,也在国宴上观过谢月华的刀舞,你这巫女削竹笋的刀功,孤也曾见识过。还是莫要做傻事,或许一切只是天意!”
火罗王缓了缓神,将宝刀大方地递过。
少女接过,背过了身子,莹白纤细的手指颤抖着穿过发丝,一枚玉簪倾然坠地,火罗王于锋刃寒光的刹那,洞悉了她的意图。
脸上愠怒非常,旋身而起,若游龙般打过一掌,少女重心不稳,一个趔趄栽倒在地。
乌丝飘,雪刃寒,截断的青丝,二尺有余,已堂然在手,触目惊心。
“天杀的,你有一万颗脑袋,也不够孤杀!”
尉迟璿璥眼见此景,取过随身携带的酒囊,将那辛辣之味悉数灌入了喉中。
茶眸杀气浓浓地凝视过去,却看到纷纷珠泪自少女脸侧滑过。
“你……,天杀的,哭……,哭了?”
尉迟璿璥大大惊骇,倾然别过视线,烦躁地捂了捂耳。
他讨厌女人嘤嘤哭啼,七宝城内,他的美姬们除了如花绽笑,是不能随便冒犯真神、抛悲洒泪的。
可这不是他的火罗,多年未见的景致,让火罗王无比惶恐。
且哭的这人,不是别人,是莲花巫女。
揉了揉眉心,莲花巫女也会哭,他的母亲没告诉过他这些,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天杀的——,你别哭了……,别哭了!”
尉迟璿璥俯身狂躁地吼了几句,那少女被他吼地一颤,哽咽哑声,泪水更盛了去。
“是你愚蠢,你这脑袋百无一用,这头发更是……”
男子暴怒声起,一拂袖,已气地说不下去了。
“都……都掉了……,才说……,唔——”
少女悲鸣,盯视着那一截长发,泪珠儿打湿了衣襟,几只云鸦飞过,声音更觉凄恻。
“天杀的,算你这巫女本事……,孤……,孤今日不出战,你可满意了?”
火罗王气结,指着那颗脑袋,眸中泛起了凶光。
那方人影儿,眼眶水光浮映,哭哭笑笑,表情全乱了,最终又汇成了满脸的江河奔流。
“再哭半声,孤就将你剃成尼姑,带去赛马大会风光!”尉迟璿璥咆哮命道。
少女闻言,因压抑,口中尽是咸涩,喘息难耐,一张脸涨地通红,萤石般的眸子即使掩去了泪珠儿,依然晃动着无辜恼人的光芒。
少女执袖将眼泪擦干,以罗帕将那青丝打了个结,递过时嚷道:
“世间女子的头发都很珍贵,即若是奴隶!”
尉迟璿璥嫌恶地扫过那一捧青丝,后悔来了这宫,如今骑虎难下。
“这青丝在主上眼里恐怕还不如您那宝禽一尾羽毛珍贵!”少女怜惜地打量着自己手中的乌丝,拢了娥眉。
“天杀的,的确如此!”
“主上哪天若不要了,记得……,记得归还!”将发丝放入他的袖中,莲歌轻声嘱咐。
“放心!孤会留它到你脑袋搬家之日,并将其埋在邬敕国的废宫珠兰殿中,与厉鬼作伴!”尉迟璿璥将那发收了,避了老远去。
“主上既然来朝,还未好生瞧过宫内的景色,今日本殿便做个向导,不知主上可有兴致?”少女拢好了发,双眸落满谢意。
“这宫中的景色孤数载前就瞧过了,那时孤记得你还是个哑巴!”尉迟璿璥茶眸漾起幽幽的笑痕道。
“有一处,陛下一定没去过!”少女俯视下方的龙阁飞檐,一句三叹。
“诸葛豊迟冷宫内的女人哭的跟鬼一般,孤可没兴趣!”
“王上的七宝城中也建有冷宫吗?”
“孤不喜欢铺张,幽冥地府更适合她们!”
“王上的七宝城中也有御书房吗?”
莲花巫女眨着求知的水眸,尉迟璿璥初以为自己听错了,而后他揉了揉耳朵,双眸微眯,笑意渐浓,师风犹存道: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身临其境的讲解,公主定会茅塞顿开、过目难忘,岂不妙哉?”
少女颔首,星眸一漾,二人当即化干戈为玉帛,相视而笑,莫逆于心,遂相与为友!
尉迟璿璥问我,那御书房内插有各色王旗的地图,可是一个陷阱。
眼前是面机宜颇丰的地图,甚至连火罗的边防布阵也有标注。
近观之下,实在令人叹为观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