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子终究没能弄明白莺娘匆匆离开张家的原因,他为此有了遗憾的感情,他也想见一见陈季白口中的张县令,据说是个极好的人,乃当世豪杰。
前几日山子还迫切的想要走出这座宅子,真等到了离开的日子,他偏又流露出恋恋不舍的神色。他的留恋未持续多久,就为莺娘的十个铜币所收买,喜滋滋收拾了仅有的行李。
此去往长安得以莺娘和秦无极同行,彻底了了他的担忧,他心满意足:能去长安,还提什么钱不钱的。
山子将钱实实在在收了起来,在银钱一事上,山子觉得人间的理念颇合他的心意:做什么跟钱过不去。
莺娘意气用事,让陈季白秦无极两人亦是措手不及。秦无极很快的接受,他素来自由惯了,早厌倦了困在宅邸中的日子,倒也合了他的心意。
陈季白却颇为难舍,这两日他得以与张县令往来无间,得张县令指点,收获颇丰。陈季白虽先后得贵人指点,怎奈他执念深重,总是将莺娘放不下,使得他不得不为之疯魔,终归是选择与她同进退。
陈季白自以为的牺牲,却没得来莺娘的青睐。行途之中反倒是秦无极与莺娘摒弃了从前的嫌隙,两人的感情愈发深厚,叫陈季白愈发眼红气闷。偏秦无极潇洒的像个化外之人,他见识及广,做事颇能耐,待人待物又及有耐心善心,陈季白嫉妒之余,又十分喜欢结交这个朋友。
陈季白不免苦恼,他总将秦无极充作情敌,又禁不住引为知己。
秦无极的潇洒处事,使得他不能与陈季白惺惺相惜。他因失了财物不得不受莺娘恩惠,然当他二人志趣相投因此寄情山水之时,他也乐在其中不急于奔赴长安。
山子在银钱上得了满足,对人间是越发有些失望:他们多取重外貌,而轻内情。他找不到人吐露些真话,心中藏着随时为人族所厌弃的秘密,叫他终日不得心安。他恍惚着:是不是我来错了地,不该来此人间?
山子迷茫怀疑的时候,有青杏适时给了些甜头,叫他的心反复摇摆,又似乎觉得人间值得。
行途漫漫,莺娘感情顺遂,免不了琢磨山子的事打发闲暇时间。
这日途径一片水泽,莺娘见水面上徜徉的水鸟,忽而心生一计,回头与青杏嘱咐道:“杏儿一会儿到岔路往西南走。”
青杏应下又与车夫做了交代。
等马车停下来休息的时候,莺娘与秦无极解释道:“我记得这儿有个友人隐居与此,曾经……,只当是故地重游。无极,他极有才学,你们定能交好。”
秦无极也喜交友,并不反感莺娘的安排。
陈季白恰坐在两人对面,莺娘所说与他看似毫无干系,偏他又避不了,叫他内心又起惊涛骇浪。
山子最是热衷此事,凭着近些时日的经验,忙与莺娘问这问那,险些将她那些个伤心事也给勾了出来。
陈季白心疼极了,哪还有什么旁的心思,只一味要安慰莺娘,偏她又不领情,让陈季白愈发憋屈而不得排解。
莺娘将友人避世之居描绘的犹如世外桃源一般,叫山子分外向往,他想到阿忱仙人的居所:那真是神仙居!
山子迫不及待催着大伙儿启程,恨不能与众人大嚷:我来,我来,我与仙人有缘!
莺娘的友人结庐山下,房前屋后果蔬欣荣,溪水从侧静流,在远处有一群鸭鹅嬉戏,一副田园景象。
眼前篱笆茅庐与山子心中的神仙居相去甚远,对友人遂失了好奇,只一心巴望着下游的家禽,心心念念:一定肥美好吃!
一行人下了马车,但见柴门紧闭,青杏上前扣响门扉,过了好一会儿才见一个小童从门后传来瓮声瓮气的询问。
青杏道明来意,小童推说不知不欲开门,莺娘只得上前陈明来历。
小童这才别别扭扭开了门,从柴扉中露出了脑袋,与娘娘歉意说道:“莺娘子,你们来得不巧,主人出门访客不知归期。”他两眼滴溜溜将门外几人打量,又退回到门内又道不方便接待他们,还请他们回去。
莺娘才有的主意,自不会轻易放弃,便是与小童商量着要等主人归来。
许是莺娘运气好,在她与小童相持不下之时,逢主人坐牛车归来。
此间主人自号闲云居士,他见到莺娘颇是意外,径自下车与她关切:“莺娘,是你,竟是你……可是安好?”
闲云居士再顾她身后,不见熟人心下了然不免生了怜惜,他赶紧邀请莺娘并诸人进门。
小童得主人的令,忙开了柴门,将他们迎进去,又急急唤来婆子烧水煮茶准备茶点,清冷的茅庐一时热闹起来。
闲云居士邀莺娘几人坐于庭中,他客气地询问了陈季白秦无极二人,对于秦无极又额外多了些关注。
莺娘原存了私心,眼下往日情谊涌上心头,令她忘之而沉浸在追忆中。虽茅庐简陋,仅粗茶淡饭,她自安之如怡。
秦无极与闲云居士一见如故,更得了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