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粉茯苓饴(1 / 2)

江流春一行人到达断鸿峰顶时,已是傍晚。断鸿峰顶残阳如血,草木树藤皆染暮色。峰顶峭壁边缘,几丛碧色菊花遗世独立。

江流春指着那花惊喜道:“这难道便是……”

裴少膺点点头:“正是此行要找寻的寒山菊,生于孤寒之地,与世隔绝。”

江流春忍不住想上去看看,转念想到陆纯钧的眼疾,不禁缩了一下脖子,往后退了一步。好奇害死猫,没事别乱看。裴少膺瞧见了她的小动作,嘴角挂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众人寻了个岩洞安歇下来,生起了火,准备将巴彦打来的山鸡烤了充饥。江流春对食用野味着实有些发怵,却也不得不入乡随俗,将就着填饱肚子。

巴彦这孩子年纪虽小,到了山野间竟几乎无所不能。他沿路摘来的各色野果,清甜甘美,远比市集上所买的好吃。

山鸡褪去了毛,去除内脏,用佟步光带的烈酒里外涂抹去腥,再抹上山里采的野蜂蜜和盐,在鸡腹中塞满野果块后,以松枝穿了架在火上。这般做法虽简陋,可食材皆取自山间,味道亦十分鲜美,别有滋味。

爬山是极耗体力的事。吃过了饭,江流春便困倦得眼皮打架,歪在一旁沉沉睡去。半梦半醒间,她听见山洞里有吵闹之声。

她睁开眼一瞧,佟步光与裴少膺正在争执,巴彦却不见踪影。江流春忙直起身来询问。

裴少膺无奈道:“巴彦说肚子饿,要去山里打兔子。佟步光怕他出危险,便出声阻拦。结果两人一言不合拌起嘴来,巴彦越发闹起了小孩子脾气,一个人跑开了。”

江流春听了便有些着急:“那样小的孩子,若失足摔一跤,或遇上了猛兽,那可了不得了!咱们快一起去找吧!”

佟步光本有一肚子火气,见江流春要起身,忙道:“姑娘去不得。山间风寒,别冻病了姑娘。裴公子与那孩子向来熟悉亲厚,不如请裴公子去。”

江流春一脸诧异地看着他。佟步光轻声道:“顾不了那许多了。桂子千叮咛万嘱咐,纵有天大的事,我都不可离开姑娘身边。”

裴少膺看出了佟步光的顾虑,便道:“此处山洞十分安全,我会在洞口撒驱赶蛇虫野兽的药粉,江姑娘自可无恙。你我二人不如分头去寻,毕竟巴彦对山里再熟悉,也只是个孩子。”

江流春便点点头,道:“你们不用担心我,只消快去快回,定要把孩子找回来。”

裴少膺与佟步光走后,江流春再无睡意。虽然她相信裴少膺配的药粉的确能避野兽毒虫,可耳边听着呼呼的风声,她却怎么也阖不上眼,颇有些草木皆兵之感。

她披了斗篷坐在洞口,看着夜空中的星星,试图想些开心的事情。她想起了紫苏,想起了老酒馆,又忍不住惦记起了陆长离。

她打开包袱,从里面翻出一个精巧的小罐子,罐子里是陆长离送她的梅粉茯苓饴。那日她提过一句天气越热食欲越差,陆长离便买了这酸甜的饴糖送到了花遮堂。

她取了一块送入口中。茯苓饴柔软弹牙,外面裹着酸酸的梅子粉。为了防饴糖受潮发黏,罐子里还放了橙皮吸湿提味,饴糖在里头放得久了,便带上了清新的橙子香。

等明日天明时分取得露水,她便可以回家了。她想念她留在江梅记的趁手的锅瓢碗铲,更想念那些等她回家的人。然而,这念头让她心底猛然一惊。原来,她潜意识里已将老酒馆当成家了么?

山洞外猝然响起脚步声,江流春本以为是佟步光他们带着巴彦回来了,没想到出现在洞口的,却是一伙黑衣人,足有六七人,皆以头戴幂篱,手持利刃,寒光凛然。

江流春暗自叫苦。裴少膺留下的药粉可防最毒的蛇虫鼠蚁,却是防不住山贼的。瞧这架势,只怕是敌非友。别说她一个,就算把裴少膺、佟步光、巴彦都喊来,只怕也不够他们杀的。

她摸摸腰间的辣椒粉,又将包了碎雪软弓的包袱往自己身边拉了拉,这才壮着胆子道:“阁下深夜来此,有何贵干?”

为首是个女子,盯着江流春,声音冷漠地对身后的随从低声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那厮果然信不得。”

洞内灯火昏黄,女子又以幂篱障面,江流春尚且看不清她怎生形容,然而她乍一开口,江流春便认出了她的声音—正是给水心毒药、两次企图刺杀陆长离的那个酷似华灼灼的女子。

那女子一双美目寒如箭矢,在江流春面上掠过:“这山洞里,只有你自己?”

江流春一听这话,心知不是冲自己来的,暗自松了一口气,装起小白兔来讨饶:“女大王饶命……小女子是只身前来山中采野果的厨娘,因天黑走迷了路,误打误撞来了此处。若早知道此处是大王您的洞府,借小女子十个胆子,也不敢占您的洞府啊!”

那女子尚未说话,她身边的女随从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过是个胆小如鼠的小丫头片子,没见过什么世面,让她走就是了。”

那女子扫了一眼篝火旁散落的野果子和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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