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天,骄阳似火。
一辆疾驰的马车里却隐隐透出冰冷的寒光。
太子穆弘坐在车内,一手扶着棺椁,另一只手抚上棺椁中那具身体的胸口,掌心处有寒气微微流转。
他正在源源不断地为那具身体输送真气,保证他不腐。
棺椁中的人神态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穆弘看着他安静的面容,心中却如刀绞般地痛。
“大哥哥……”
只是一声呼唤,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你还疼吗?你的毒又发作过吗?这么多年你过得好不好?
你就在离我最近的地方,我竟然没有认出你!
你每天看着我时,到底是怎样一种心情?失望?心痛?或者是……放弃?!
大哥哥,你放弃我了吗?你不要我了吗?
你不要放弃我……
暗一进入车厢时,看到自家主人已经伏在棺椁上睡着了,脸色看起来很疲惫。
他叹了口气,哎,主人前几天刚刚吸入浓烟受了伤,醒来后就不间断地消耗内力给墨的尸体输真气,他的身体怎么会受的了。
他不明白,主人生前对那个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为什么死后对墨却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左右看了看,暗一找了个软垫,然后上前揽过主人的身体,将他的头靠在软垫上。
他动作很轻,但是主人还是悠悠转醒。
“暗一,”穆弘声音透着暗哑,“我们到哪了?”
“主人,我们已经进入南疆了。”
“好,到前面的分岔路,我们就兵分两路吧。你护送银两到南疆大本营,暗二跟着我,去墨的老家。”
“今晚就走吗?”暗一看了一眼窗外,“今天热了一天,当地人说晚上会有大暴雨。”
他也不知道会不会下雨,他只想让主人休息一晚。
穆弘却盯着棺椁中那人的面容,根本没抬眼。
“今晚就走。”
到了傍晚,果然下起了雨。
雨越下越大,马车却没有停止前进。
不远处的前方出现了一个岔路口,一条小路,通往附近的村落,一条大路,通往南疆军队大本营。
岔路口的不远处有一座低矮的山丘,此时一队人马正立在山丘之上。
为首的那人穿着黑色的雨衣,正一动不动注视着不远处驶来的车队,他目光锐利,像盯着猎物的狼。
那人正是蒲哲。
“殿下,他们兵分两路了,我们跟哪路?”后面的士兵悄悄问。
“跟小路。”蒲哲冷冷开口。
慎庭梧从京城出发的时候,太子穆弘的车队已经走了四天了。
他跟徐嘉只得选择了骑马南下。
他们日夜不停的赶路,终于在一个下雨的傍晚到达了南疆。
慎庭梧身体根本没怎么恢复,又在马背上一路颠簸,身体已经快到极限。
他全身的筋骨仿佛是被谁捶打过似的又酸又痛。
胃里也是翻江倒海似的难受,虽然裹了束缚带,但是胃依旧蠢蠢欲动。
渐渐地,他眼前腾起阵阵黑雾。
徐嘉看着自家将军脸色白的厉害,单薄的身形马背上微微摇晃,似乎下一秒就要从马背上摔下来。
他心中一惊,赶紧扶着慎庭梧下了马,“爷,你怎么样?!”
慎庭梧一下马,全身力量就都压在了徐嘉身上,微微张着苍白的唇,大口地喘着气。
徐嘉面色凝重地看着不远处的前方,“爷,前面有个凉亭,我们先过去躲躲雨吧。”
慎庭梧知道,太子的车队应该就在前方不远处了,再一鼓作气赶一赶路,说不定能追上。
但他现在实在是没有力气了,只好点了点头。
他们来到路边的凉亭,拴好马,徐嘉从包裹出掏出两张饼,一壶水。“爷,你一天没吃什么东西了,吃点吧。”
慎庭梧本能想拒绝,但是想了想,还是接过了徐嘉的饼和水。
就在他刚要把饼放入口中的时候,天边忽然划过一道闪电,同时响起一声闷雷。
闷雷过后,远方忽然传来阵阵凄厉的马鸣。
慎庭梧身形一滞,手中的水壶“咣当”一声落了地。
“不好,是太子的车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