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混沌,那时黑夜与昼日彼此撕扯,阴阳相生,没有万物,没有色彩,飞散的灰,飘漾的尘,能啄瞎人的眼,毙死人的喉。直到有一天,这个只有不堪的世界撕开了一条裂缝,缓缓地,像生出了眼睛,一缕缕微光透了下来,安抚着不堪,混沌和傲慢。
‘那峨山住了位,不,供奉了位仙人,相传她放弃入神位面的机会,自愿栖身于上千年前就战火纷飞,人人哀叹的世间,从未踏出峨山半步,守护着这万家灯火。说来也是庇佑,那峨山在你我都不知道在哪儿还是野岗孤魂时,就生了一座庙,不对’那络腮胡的脚夫呲牙咧嘴地改口,‘失敬,失敬’懊悔挤满了眉间,拧成了解不开的绳结,‘每次都用词不当,是一座寺,还有供奉着君主和娘娘们的灯的塔楼,没有人知道那座寺,和塔是怎么建成的,像似一场雨浇灌得之,世人便络绎不绝的朝那儿行进,祈福’,得了碎银几两的轿夫连忙道这谢,只见那人已远去,未曾在意。
招拂寺的树林子,总是挂满了写下世人的心愿的红布条,有孤独又忙碌考取功名的书生,背着笨重的书匣子;有思念彼此却无法相见的恋人,青涩却又勇敢;有恶疾缠身的父亲,姐姐携来幼弟一同跪在树下,盼着收成多一点,草药贱卖一点;也有,耳鬓厮磨的夫妻心切地求子;上位者总是想凌驾于这万物,他们的贪,念,嗔,痴,成了一盏一盏的灯件,燃着灯油,鲜红赤红地张牙舞爪,舔着灯摆,啃咬争夺。
初一的雨落下,滴落在峨山里,飘洒在招拂寺的青砖绿瓦上,溅湿了那年考取功名的壮志少年的靴子,他夺魁中举,三书六礼迎娶了他第一眼就落入心海的姑娘,那姑娘青黛明眸,眼角总挂着一轮月,可眼底却晕染着一抹愁思,像是在烦着这雨,又好像叨着这不懂事的泥渍怎么总向她的绣鞋,丰神俊朗的少年已添了几分老成和缜密,稳重中带着初逢的青葱,紧紧地十指相扣地攥姑娘的手,生怕心上人滑倒,一手稳稳地举着油纸伞,朝姑娘偏去,自己的侧身湿了大半,姑娘和夫君迈向寺内,金光外溢的大佛座下,跪坐着顿首祈祷的布衣,诺大的阁内没有烟火,只有一位青衣启女和启女手上的签筒,红条,这对年轻恩爱的新人向寺内的颇为可爱的女童启女求了一缕红条,着青绿的女子执笔,眼睛透出希冀,坚定地写下,‘求子疏文,愿得一子,性别无虞,平安顺遂。---- 年间 云慈 举屿 ’大气挥洒,墨濅染了布条,凄美地布条,男子双手环在女子腰间,抱着女子,让女子亲手系下这捋诉愿,让风飘向仙人的耳边,代他们读着这份厚重又鲜活的心跳和祈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