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药水一点一滴流进白菲菲的血管,她那苍白的皮肤迅速变红,整个人开始大量冒汗,甚至散发出了阵阵热雾。
盛教授抓起放在床头的体温仪,对准白菲菲的额头一量,发现她的体温已经窜到了43度。他回头望了褚教授一眼,意思是问是否需要采取什么措施,接下来又该怎么做。褚教授摇摇头表示不必,目光只在白菲菲身上与仪器显示屏间来回移动。
“心率190,高压185……”褚教授喃喃。这已然逼近极限了。
突然,白菲菲浑身剧烈颤抖,裸露的肌肤上,血管迅速变作青黑色。变异已经开始了。尽管被重重绑带牢牢捆缚着,白菲菲仍带动整张病床猛烈地摇晃起来。她的指甲深深掐进肉里,浓稠的血丝丝缕缕渗出来,染红了身体两侧的纱布……
所有人都紧张万分地盯着白菲菲。终于,她蓦地睁开了双眼。尽管已看不到光线,但那对血红的眼依然愤怒地圆睁着。她奋力张着嘴,无声地、痛苦地嚎叫,仿佛来自地狱的冤魂在泣诉命运的不公。
目睹她的惨状,病房内的众人更加惊慌了。他们也都是第一次为活人、为一名癌症晚期的病人注射试验药。
这时白菲菲将头和胸部拼命往上顶,谁也不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力气,绑带居然都有了松散的迹象。盛教授正准备冲上去按住她,却听到了一阵怪异的声音,是从白菲菲的喉咙里传出来的。很像停水的时候水管耗竭发出的响动。
“滴——滴——滴——”
仪器突兀地响了起来。白菲菲的身体静止了,她的心率瞬间归于直线。
众人一下子愣住了。他们没想到药效竟会这么凶。
“快!上除颤仪!”褚教授率先反应过来,惊慌地大喊道。事已至此,他必须穷尽一切方法,看能不能把白菲菲从鬼门关拉回来。
一下,两下,三下……接连操作了近十次后,盛教授忍不住抓住他的胳膊。两个人四目相对,同时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悲哀与恐惧。
白菲菲死了……如果是在癌症病房里,这样的事每天都会发生,痛苦的恐怕只有病人的亲朋好友。可是她不同。毫不夸张地说,对于基地,她就是定海神针,只有她能稳住张铮。如果得知了白菲菲的死讯,张铮很可能展开报复。那么昔日强大的盟友,就会变成最危险凶悍的对手。
“怎么办?”盛教授神情黯然,对于未来,他只剩下悲观。
“先告诉罗所长吧。”褚教授把除颤仪放在一边,摘下医用手套,将额上冰冷的汗水擦干。
得知这个消息,罗文君第一时间下令关闭了进出口,并采用一切可能的方式进行加固。她不知道这样能否挡住觉醒者,但至少应该试一试。
直到最后一锤落下,她才听说罗震他们早上出去还没回来。
“怎么没人告诉我?!”罗文君无比愤怒。依赖觉醒者太久,他们已经逐渐忘记了这件事。
【二】
“一箱双氧水……”罗震轻声念着,在清单最后一栏重重打了个钩。这代表上午连续四五个小时的搜集任务终于圆满完成了。
周阳把那箱双氧水搬到车上,宋阿坤随即重新发动了汽车。
“啊,终于弄完了!”韩宵钻进后排,背靠座椅,如释重负地说。这是她第二次跟队出来,在恐怖的末日世界里东奔西跑这么长时间,她的神经不敢有丝毫松懈,可想而知会有多累。
“是啊,弄完了。”罗震在她旁边坐下,利落地拉上商务车门。
“又是研究部那帮家伙,每次都要一大堆东西。”周阳忍不住抱怨。
不过说归说,实际上他每次也都认真帮忙寻找。毕竟看现在这种局面,研究药物和治疗白菲菲她们算得上是头等大事了。
“不知道白菲菲情况怎么样。”罗震忽然想起了什么,“你们觉不觉得,早上出门的时候,碰到的人都有点奇怪?会不会发生了什么事?”
“你是说盛教授吗?”周阳问。在他的印象里,那人总是一副彬彬有礼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嘴角始终带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可是早上碰到他的时候,周阳觉察到他的神色有些紧张,连微笑都变得不自然了。
“不止是他……”罗震抬手捏了捏眉心,“不过,也可能是我想多了吧。”
韩宵不明白他们在怀疑什么,她倒没发现什么异常,依然沉浸在顺利完成任务的喜悦中。
韩宵低头摩挲横放在膝头的短刀,刀鞘涂漆,乌黑中泛着丝丝暗红,侧面嵌有老银纹饰,刀柄缠满细密的褐色蚕丝绳。
这是途径某家古玩店的时候,周阳顺手挑给她的,还为她开了刀刃。韩宵拔出一截,看到刀身微微泛着青光。
“这刀不错么!”罗震忽然说道,“好钢,你用着也趁手。”
“是的,不过还是希望用不着。”韩宵微笑。她抬头看了眼前排,周阳仍旧一动不动地望着前方。